听岔吧?
众将面面相觑。
先不提大漠晌午的酷热是否会折伤兵卒锐气,单论时辰,离晌午仅剩下两个时辰。来得及整备三军么?
这厢,将军大人莫不是要赶在监察到来之前,将兵调走?这可是……明明白白要与那位武监察对干啊!
有人醒悟过来,但将军令已下,他们也只得遵令告退,匆忙而出。星华则背起双手,在镜火这个城主的注视下,旁若无人地踱起步,哼起群星的小曲儿。
无视那位都监察史,坚持出兵,当然还有第二重意思!
星华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到,就是要营造出:“鸿渊逐渐脱离平和郡王掌控”的假象。
此举,会勾起他们的怀疑,引起朝廷的猜忌——“为国为民”虽是她的本心,是鸿渊的本心,也能成为那些吹毛求疵之辈眼里,用来挑刺的绝妙“端倪”。
——鸿渊“背叛”的端倪。
既然三妹打算动手了,她也应当配合着不是?
奸滑小人,照样可以利用!
为了彻底了结凡间事端,为了让自家妹夫能够尽快去世、“安心”去世,星华也能有学有样星宸。
谓之:无所不用其极。
…………
官道,风尘漫天。
自从凫城下,额尔色郭勒河一条通天,商港船运渐复。沿河乘风而行,一日百里也不为过。以朝廷监察之名而来,温知司最佳的选择,无疑是走水路。
但他没有。
这位温家家主选择了灵国腹地通往西北城池的官道,冒着时时被风沙掩埋的险,冒着被漠南绿洲叛军截胡的险,一路东躲西藏,全没个朝廷特使该有的尊贵样。
白费了十余日,在星华都已返归傒城的档口,这位温家家主才堪堪接近傒城几里外。
如此,为了什么?
为了兵权。
在温大人的假想中,朝廷变故,陈莲儿哭诉昏厥于公堂,李岚以死相谏,要求彻查冒充一事。桩桩件件过后,鸿渊难道不应当有所觉悟?
至少,他也该给自己谋求退路了。
于是,温大人一路上与虚空斗智斗勇,躲躲藏藏,总以为鸿渊会派人不计代价阻挠他这个监察使到达西北主城,夺他的兵权。
然而一路过来,西北各处皆是“大胜”、“大胜”、“大胜”的消息,可劲哄抬着鸿渊的声威,消息的传递仿佛与灵国本土彻底割裂开。温知司每路过一处,总能听到“鸿渊”与“登里可汗”的威名在百姓中津津乐道。
那位将军仍然不管不顾地四处出击,仍不停手蛰伏。朝廷风声四起,都有离谱的传闻谈及“陛下的猜忌”,他难道就不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武人,果然愚蠢!”
温知司乐了。
天助温家!天助他也!
趁着鸿渊四处出击,傒城空虚,这位温家家主此行真正目的,正是“先凭虎符夺取傒城雪豹营,再等鸿渊平叛归来之时先斩后奏,以拥兵自重的罪名逮其入狱,押送回朝廷”。
到那时候,南方军团叛乱借鸿渊之手平息,鸿渊下牢,西北军权又握于手中——他温家一箭三雕,岂不美哉?
温知司打着他的小算盘,做着白日梦。
……
王后的雪兔营,秦家,陈家,多少势力暗布全国?操弄权势?温家与之暗争多年,一直落入下风,就连魏家才在近些日子靠向温家。
幸好陛下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打算动手了。
“置身权场,枕边人亦不可全信!”
温知司将朝廷派遣他作为监察使,到西北来监视鸿渊:当作了朝廷要他夺鸿渊的权;当作了栽赃鸿渊的妙手;更当作是平和郡王重拾温家信任的端倪。
殊不知,这一切,也在星黎的谋划之中。
当然,远在西北,忙着和叛军草蛮周旋的星华,全然不知朝堂上的三两事,也不知她家亲王府的“后院”已经“着了火”。星黎没和她商量,从来也没通过任何一位雪兔通知她。
星华这边呢,则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在温家家主赶来夺权的前两日,就已经回归了傒城。仅落一子,就全盘打乱了温知司的“白日梦”。
…………
两天前,鸿渊将军凯旋傒城的消息传开。而这位朝廷新晋的“武都监察”大人一行,离傒城还有好几十里地。
眼见“趁鸿渊不在,巧夺雪豹营”事不可为,他只好今晨让次子带着虎符入城,震慑诸将,先立个“监察”的下马威再说。
可谁知……
正午的骄阳,炙烤着马车顶骨上好的松木,散出股好闻的松香味道。轿厢里,角落里左右各蹲着两樽冰鉴,给车里带来几许凉意。
然而在温大人听完他的“犬子”——温雨沥被鸿渊彻底无视并且赶出傒城的经历之后,顿时气急败坏,一拳捶在了马车的木框上。
这下可好,温大人发怒了!不用添冰,车里两位年轻之辈也觉得脊梁骨一寒,不热了。
“天杀的!那鼠辈,羞辱我温家几回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耀武扬威到几时!”
温知司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夺过魏延灵手里装有虎符的铜匣,毫不爱惜,就此往地上一掼。吓得魏延灵赶紧弯腰抱起,护着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那可是朝廷的虎符啊!
温家家主和温家二少爷爷俩,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面红脖子粗”的情态都差不去许多。
“温大人,晚辈斗胆,广平王他,仍作亲王将军一职,慎……”
“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