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报偿微祤”仅仅是为求她自己一个心安而已。
星歌其实做不了什么,更无法改变什么。所谓“愧怍满心”,只是将自己沉入炼丹的忙碌之中,妄图藉此来麻痹自己而已。
“上神,您怎么了?”
小笛与另个仙娥一见星歌弯下腰,还以为说重了话,气得上神旧疾复发了。
两女亦慌了神,蹲下身无措地扶住她,抬也不是、架也不是。殿中,三位仙女僵成个古怪的姿态,以妙音宫的雕廊画柱作衬,并不甚雅观。
“没怎么!就算……就算不是为了微祤,炼忘忧药、忘情丹,我自己吃还不行么……”
星歌渐渐萎靡下去,枯然愣视着身前的鼎炉。
此丹乃星歌心之所系。星歌之忧,在于“丹成与否”,无论是否亲身服之,丹成之日,星歌之忧可解矣。
丹若不成,何以…忘忧?
噼啦!
雷霆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如日复一日的往常。星歌蓦然回过神,慌忙起身,连带着两个仙娥差点翻倒。
“他来了!快!把所有物件收起!”
自早些时候的消沉中回过神来,星歌炼药的回数太多,日夜颠倒,早就没了时光的概念。但南极长生大帝总会在仙界法会结束后,来这妙音宫逛上一圈,小待上半个时辰。
——这成为了每日的惯例。
在小笛她们看来,那由远及近的雷霆声,仿佛成了星歌与帝君之间的某种默契——长生帝君刻意宣告着他的到来,给足了星歌把那些不该被他瞧见的物件藏起来的时机;而星歌也依凭他的雷霆声计时,算作自己一日的起始。
两仙间,似是心照不宣。
雷霆的帝君如约而至。空旷的正殿中,星歌摆正端好了架势,手头僵硬地按着笛孔,后边杵着两位神情同样僵硬的仙娥。
尴尬。
无论星歌在哪里,在书斋、在闺阁、在湖畔,作为本体的星语笛化个形,得闲吹一曲“两生歌”、“黄鹂亮翅”、“巧迎春”,都不会惹起任何关注。但唯独在这里,在这旷无一物的正殿中,星歌与两个仙娥架势一摆,横生一般“欲盖弥彰”的味道。
南极长生大帝曜华刚入殿内,瞧见的便是这般光景。
“咳,来啦?今日可好?”
星歌这不寒暄倒还好,突兀的一句问候,更显得她心虚了三分。
“……今个怎了?杵在那作甚?你身子尚未大好,应当多休息才是。”
曜华紫眸电光一闪,眉梢一挑,四下一瞧,鼻尖再一动。那股无处不在的焦糊味钻入鼻窍,一切便了然于胸。
“哈哈,呃……”星歌尴尬地笑着,的额角冒起几滴汗珠:“无事吹笛,不碍身子,帝君您自便。”
“哦?那今日有幸听曲了!你吹吧。本君正巧有心赏乐,天乐上神的笛声,算是久违了。”
不知是否故意为之,曜华也不嫌厅中穿堂风凉,挥挥手变出一方茶案、几些茶具、蒲团三两。电光闪过,九天雷火点起,就此于正殿安坐煮茶,好不悠闲。
“……”
一番言语来去,星歌其实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曜华摆明了就是不给她这个台阶。他逗她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每回星歌又是吃瘪,又是受气,还总是无计可施。
“吹啊?愣着作甚?你不是闲来无事想要吹笛么?”帝君笑眯眯地望着她:“本君洗耳恭听,等着呢!”
“……”
别说是星歌,就连她身后两个仙娥也都无语了。这位呀,心不是一般的黑!比起炉子里那团黑成碳的药渣渣也不遑多让。
“呜呜呜…嗤…呜呜…嗤……”
笛音起,声低迷。
……
笛子若想吹妙,须触景融情、须一意用心、须熟能生巧,否则不免“呕哑嘲哳难为听”。下边坐着位帝君盯着,上边穿堂风凉飕飕着,心中大乱,星歌再“天乐上神”也吹不来从前的“妙曲”。
……
嗤嗤的漏气声三音一作,越是缺漏,星歌越是慌乱。笛孔也按不及,气息也理不顺,在旁听来实在刺耳。对身后的仙娥们而言,不啻于一种折磨。
小笛和仙娥默默地捂住耳朵。
“都是你!气死了!不吹了!”
没一会,星歌就气急败坏了,将星语笛的化物一丢,直直向着曜华面门扎来。
啪!
曜华抚掌而笑,不慌不忙地双掌一夹,星语笛就在星歌不可得见的瞬息中,归入他老仙家的掌心里。
“别装模作样了,快些过来!莫忘了,你的本体在本君手上哟。”曜华扬了扬手中的笛子。
“嘁,怎么可能?那笛子就是个虚影化物,我不还好端端的……”
星歌环抱起双臂,脑袋昂着像只报时的公鸡,桀骜不驯的很。可这厢话还没说完,曜华抬手就是一捏笛身。
“呃唔……”
电光一闪。
恍惚中,星歌自觉一股诡异的酸麻感自周身上下扩散开,右侧脸颊一瘪,给人捏住了似的。
什么叫做“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不,星歌算是体会到了。
“疼疼疼!喂!你!是怎么做到的?”
星歌傻了,拼命怕打着自己的右颊,但无论她怎么拍,也只能拍到自己的脸。那股无形的力量仍然存在,就像虚空中有一只透明的手,死活捏着她的脸团子不放。
“想想本君的宝诰,本君‘会元始祖炁以分真,应妙道虚无而开化’。九霄万天,哪有本君做不来的事?”
曜华手里把玩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