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岁的男孩扑过来,使劲抱紧汪桂花,嚎啕着:“妈,妈!你别死!”
“什么情况?”
再次醒来的汪桂花意外极了,想起来自己是庄潇潇,2022年因为肠癌在病房阖上了眼,抛下了那么多的不舍和不甘,结束了短暂的人生。
而此刻,竟然在一艘渔船上醒来,她头晕目眩,眼前飞来了许多记忆碎片,这是汪桂花的人生:19岁嫁给渔民俞广清,育有三子,性格懦弱,持家无方。上有难缠婆婆,下有吸血小叔子,收入不少却过得穷困潦倒。
越看到后面越来气,居然能被来抢钱的婆婆骑在身上扇耳光,一头磕在桌角上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就是她了。
这么一来,汪桂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魂穿了,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才忍不了这种恶婆婆,非得让那老太婆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不可!
汪桂花搂着三儿子俞明全,一边安慰这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一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汪桂花了。”只是,这么不争气的人生,真叫人棘手。
“汪桂花,你放心去吧”,她在心里对着原身说道:“既然上天多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替你把日子过好的。”
四月的天气,乍暖还寒,冷风在河面上呼啸,打着转儿地从船头吹到船尾,又一股脑地从破洞处灌进了衣服里,俞明全冷得一激灵,四肢都蜷在了一处。
汪桂花靠着原身的记忆,下到船舱里拿了厚衣服,把俞明全裹得严严实实的。俞明全觉得做梦似的,盯着汪桂花不敢眨眼,生怕这个温柔的妈妈不见了。
“唉,可怜见的”,汪桂花看着俞明全直叹气,这孩子,两片嘴唇都包不住牙,忍不住吐槽:“汪桂花你也太离谱了,都是你亲生的,怎么就那俞明根是宝,老大老三都是草啊?”她揉了揉俞明全的头,思索了片刻,决定先让孩子们吃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着。
找到了第一个目标,汪桂花也顿时有了计划:“全儿,拿上抄网,咱去捞点河蚌,晚上炖咸肉。”
“哎!”俞明全眼睛一亮,语气里透着欢喜,连忙跟上去。
下了船汪桂花就沿着河岸走,随处可见藏在淤泥里的河蚌:“这年头,自然资源就是丰富!”她满意地点点头,俞家穷得叮当响,这下最起码不用为食材发愁了。
汪桂花朝着略微发白的地方下网,那是河蚌露在淤泥外面的壳顶,一抄一个准。野采的快乐,让她越干越来劲,动作也更加熟练,起出河蚌后在水里晃荡两下就丢进桶里,不一会儿桶就快满了。
俞明全也不落下风,七八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战斗力那叫一个惊人,连抄网都不用,直接上手从泥里抓河蚌。
旁边就是一片野菜地,依水而生,个个长势喜人,是船上人的天然菜园子。汪桂花像是老鼠进了粮仓一样,激动地不行,猫着腰就进了野菜地。
“妈,你摘的是什么?”俞明全怯生生地喊着汪桂花,从抓河蚌开始,妈就没怎么搭理过自己,仿佛刚才在船上的关怀和爱都是昙花一现而已。
“哎!”突然多了个好大儿,汪桂花还没适应,完全沉浸在野采的快乐里了,一时忘了身后还有个孩子,连忙把雪里蕻举到俞明全面前,说道:“全儿,你看着,叶子大、像锯齿的就是雪菜,你也帮着摘。”
雪里蕻很好辨认,俞明全拣大个儿的连根拔起,抓住上端把根部往地上拍两下,带出的土块就散落了。汪桂花则开始盘算,过几天要再来多摘些,雪菜还是腌过了好吃,下饭一绝。
回去的路上,一大一小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汪桂花觉得,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实在是太爽了!比起在病床上躺着浪费生命,她更喜欢亲力亲为。
落日的余晖洒在小盐沟的河面上,金色的光芒随着水波漾开。“真美!”汪桂花不禁感慨道。
城南通江的一条河不叫河,叫小盐沟,靠近入江口。停泊的渔船有几十条,船上的人靠江吃江,可以说,小盐沟养活了整个渔业大队。
退了潮的岸边,架着许多的跳板,连接着渔船与河岸。所谓跳板,不过是在水里插了几根木头桩子,又搭上宽一尺、厚半扎的长木板,两三块连在一起。
之所以叫做跳板,是因为只有连接处有木桩支撑着,越走到中间木板晃动得越厉害,人就像在跳一样。汪桂花完全凭着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才能在跳板上保持平衡。
此刻的跳板两端,连接的不仅是渔船和河岸,更像汪桂花的前世和今生。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再次踏上了跳板往船上走去。
回到船上,汪桂花拿起河蚌开始处理,这对她可是轻而易举,好歹也是个高级厨师,墩子可是基本功。蚌口朝上,用刀从壳中间的缝隙插进去,稍微转动把壳撑开,从头划到尾剖开整个蚌壳,再顺着割一圈,三两下取出蚌肉,划拉掉不能吃的部分,就大差不差了。
她在厨房里忙得风生水起。杀完河蚌后,又简单搓洗了蚌肉,撒厚厚的一层盐放在旁边备用。接着舀了一小碗米,淘上两回再比对着一指半的高度往锅里加水,夹上三个黑煤球放进煤炉里,等烧得通红的时候就开始蒸米饭。
清洗浸泡后的雪菜此刻亮莹莹的,倒进开水锅里焯烫个两三分钟,捞出来过一浇冷水,拧干以后切得碎碎的,重新下锅翻炒,临出锅时,又滴了一滴香油。
“嗯!喷香~”对于加了香油的炒雪菜,汪桂花表示很满意,朝着船楼子唤道:“全儿,来端菜!”
“哎!来了!”俞明全小跑过来,他高兴地问道:“妈,放香油了啊?”
“就你鼻子尖~端走吧。”汪桂花转过身来,这个季节河蚌里的蚂蟥不多,正是吃河蚌的好时候。冲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