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自己,一脸诧异道:“你学老子不就好了?”
我面无表情,学他刚刚双手抱臂:“老子不要,老子又没有「无下限」,被人打会很痛。”
他笑得差点把自己摔下长椅。
笑够了的五条悟往我身边挪了一下,一手虚搭上我的肩膀,胳膊成抱揽的姿势。体温就这样传过来,忽然这么靠近很奇怪,但其实是为了让双手达成某个姿势——他的另一只手对着放在长椅最边上的矿泉水瓶:“看好了,这一招是术式顺转,「苍」。”
怎么这么重要的结印要让中间夹着个我啊?
很快我就懂了,确实是“看好了”,看好的非常肆意。他两手抬起一前一后,这个位置让我能够和他发招的原点与目标同一水平线。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时,因着身体多少能碰到他的手臂,声带的震动都似乎能若有似无的传递:“负能量叠加负能量顺转——”
我以为他的声音听来一直都是少年张扬的清朗,但距离拉进时,压下的声线正经了不止一星半点。只感觉耳朵被火给点了烧得慌,好像我的脑袋也要让「苍」给轰了一样。
一声空间扭曲的音爆在耳边轰响,那瓶无辜的水被强大的吸引力压塌崩溃。联系刚刚的解释,那是强化后的「无下限」,似乎是加强了无限缩小的概念,使周围物体被吸引得压缩崩塌。
“喔!吸引力,你也是用这个来飞的。”
他收回手,眉眼弯弯看过来,完全不管缩成一团的塑料瓶和炸了一地的水。我才意识到有着「无下限」的五条悟,下雨天是不需要撑伞的。
但是真的可以长时间保持在此种无敌状态吗:“「无下限」很耗费精力吧?看得出来你有超强的咒力量,但是如果一直保持精密度这么高的操控状态,对大脑负担不小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吃甜。
光是理解术式的真实原理我都需要对方这样仔细的展示,很明显这不是简单粗暴类型的术式,遑论还是在他拥有一双特殊眼睛的前提之下才能施展。
“那不算什么。”他答。
我还有一箩筐想探讨的问题就这样咽了回去。
“眼睛帮你看得清咒力,所以才好操控的吗?”没有让气氛凝固,我找到了新的话题。
五条悟眨巴两下眼,抿着嘴唇:“它叫「六眼」,是天生的。”
而后白发的少年收声了,就这么微笑望着我。我等着他的下文,等了一会儿发觉好像他不打算有下文了。
“你的问题好多哦,今天的解答时间结束啦,如果想要继续请缴费或者等下一次机会。”
他看起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我也确实问题太多,下意识就想道歉:“抱歉…老子不问了,等以后机会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学那自称太好笑了!”五条悟笑得直拍我的肩膀,我才发现他的胳膊还环在自己身上。
那双染着舒畅笑意的眸子移过来:“我演示和讲解的怎么样,是不是有将来当老师的潜力?”
我诚恳点头:“当老师很好,我也挺想当老师的。”
他不满地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答非所问……”
“感觉不像有师德的样子。”没有太犹豫,刚刚他叫我学他讲话,那这么说应该不会挨揍。
“诶——什么——你这个人怎么要么不回答要么说谎话啊?”
五条悟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耳朵好像是个筛子,能选择性失聪自主性更正。
“五条老师,不仅不能随意颠倒黑白,也请不要和学生勾肩搭背吧?”
当我作为一个好捧哏顺着他的意见叫他老师之后,身边的五条悟突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而后一直假装自己忘了不收回去的手臂嗖一下乖乖放好,唰地起身一拍长椅,整串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狂奔向了不远处喝水聊天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杰!我的水洒了,口渴,快借我喝一口你的——”
啊?口渴还是瞬发型的生理反应吗?
看了眼五条悟逃命似的背影,我把视线放回到了地上躺着的形变矿泉水瓶上。走过去把已经被按成一小团的它拿起,发现瓶盖都已经变成了薄片。默哀三秒钟,我找了个垃圾桶送这瓶被糟蹋了的无辜之水投入轮回。
等我回到三人那边时,便见到夏油杰死活不给五条悟喝他的水,召唤了一只会飞的咒灵叼着它升到了高空。紧接着二人就打做了一团,硝子在旁边看戏。
渐向西移的太阳还在热烈地洒着金光,铺满空旷的训练场。苍青的天上抹着淡淡的云影,与之相交的线条是茂密的树冠。风过时就让叶子摩挲奏出一曲无忧,带来山中空气特有的清甜。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影子,已经习惯了这样做,在想要看看谁时就去和它对视。它一直在,从未离开过,但我今天还是第一回望向这个老朋友。
形影相吊的日子里,真的算是活着呢吗?我感觉到自己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提前进入职场那般变身童工秘书应付班主任,没有整天担惊受怕思考人生哲学研究怎么操控咒力;什么学费房租水电费赡养老人,社交讨好低头忍耐,不卑不亢还是逆来顺受……我的童年已经被这些占据了,青春期更是个笑话。
如果不和主线相交,那就接着做我的炮灰小人物,身体里的力量是中二病宣言,平日就尽我所能低调地拯救倒霉炮灰同伴。白天被上司数落点头哈腰,晚上为了守护整栋公寓暴打楼梯间里的诅咒……不也挺浪漫嘛,就是不太符合我现在的年纪。
突然间,我就明白了那些小说、漫画,或是别人嘴里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