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蓦然睁开眼。
一张诡异的脸近距离浮在自己眼前。
那脸苍白灰暗,褶皱纵横,妖精似的耳朵又尖又大,两道红色的狭长眼睛,正近乎狂热地盯着自己,仿佛正在嗅闻这个异类的味道。
“啊——!”
盛夏尖叫一声,本能地起身要躲。
完全无法动弹!
她这才惊觉自己赤|身裸|体,正躺在一个透明封闭容器中。四肢牢牢固定在容器四角,全身上下贴满连着细线的电极贴片,下身被一个奇特的装置包裹着,右手腕插入一根细管,有涓涓液体缓缓滴入自己体内。
我被抓到什么科学怪人的实验室了吗?
还是,仍在那个怪异的梦中?
盛夏勉强镇定下来,抬眼向四周望去。
那个被她的尖叫吓退了几步的怪物再度靠近过来,通红的眼中闪着亢奋的光,抬手做了个手势。
六七张同样诡异的脸,从四面八方靠近,带着一模一样的神情,齐齐朝盛夏俯下身。
盛夏以一只实验室小白鼠的角度,无助地迎接着他们的俯视与观察。
统一的狭长眼睛,妖精一样尖而大的耳朵,尖削的下颚...
这TM绝不是地球人!
她默默蜷起手来,指甲狠狠掐入自己掌心。
深深的指甲印,尖锐的疼痛......
然而这些脸还在,并未像以往梦中一般突然消失。
盛夏怔住。
和那血红的狭长眼睛足足对视了几分钟,她才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居然是真的?”
连这个梦?
都变成真的了?!
“能不能放开我啊?一直关着算虐囚吧?我腿都没知觉了......”盛夏哀叹着,挣扎着翻了个身,朝那张把她多次从梦中吓醒的脸忿忿看去。
距她清醒过来已过去十多天——盛夏根据自己生物钟的惯性大致估出的。
四肢的禁锢,倒是在她清醒过来的第二天就解开了,只是人始终被关在这狭小的透明箱子里,没有半点获得自由的迹象。
她不确定自己身处何处,也弄不清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穿越了!
此刻失去自由,正无助地躺在一个外星实验室,正中的透明密封隔离箱里。
插入手腕的管子为她源源不断提供营养液维持生命,包裹下身的装置则无声无息为她解决基本生理问题。
隔离箱被强光照的纤毫毕露,任何细微的举动都难逃观察者法眼,箱内四角各有一个明亮的柱体,悠悠散发着光明与热量。
盛夏时常乱七八糟想——你们拿走我的衣服,给我提供些热量是应该的,但有必要弄这么亮吗?长期强光照射对视力多不好,你们用的这是护眼灯嘛......”
盛夏也说不好,其他人遭遇类似事件会做何反应,但她的反应...肯定要算不正常。
最初的惊吓消退后,她居然很快镇定下来,并一刻不停地开始尝试改善自己的处境了。
她能有这样的行为反应,除了能感觉到这些外星人对她恶意不大,更多是捕获外星生物的亢奋与好奇外;
更重要的是——
这个场景,她曾见过!
就在她的梦里。
曾经一段时期,有三个毫无关联,诡异、恐怖的画面,频繁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最后噩梦成真,一一实现。
这算什么?
命运之神的剧透吗?
唯恐没记住还要强制反复观看?
盛夏嗤之以鼻。
她不信神!
若世间真有神,她也只会冲TA呸口唾沫,然后质问TA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公。
从未见过亲生父母,她在小镇孤儿院艰难长大,付出他人百倍的艰辛一路考学,大学毕业后留在一个滨海城市做外贸业务员。
盛夏在自己满腔赤诚信念——挣大钱——驱使下,拼命奋进打拼,终于荣登业务部至高宝座——金牌业务员,结果噩梦袭来,鸡飞蛋打,她穿越了!
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活了二十五年,就没过过一天舒服惬意的日子。
眼下,她扪心自问,在一个陌生星球从头再来,首先要做什么?
金牌业务员盛夏清楚的很——首先要和大家搞好关系,一个也不要得罪!
她忿忿的表情无缝衔接,转瞬换成真诚友好甜甜的笑脸,对多次从梦中把她吓醒的那位——据她观察似乎是这实验室的头儿——自来熟地攀谈:
“忙吗?聊聊呗?”
实验室外,二楼观察室,暗沉的灯光,整面的玻璃幕墙。
一个优雅挺拔的身影静立于此。
下方正是这间规模颇大的实验室。
按键密布的控制台,浮在空中的全息光幕,跃动的数字、符号、公式,滴滴作响的实验器材...
...以及实验室正中,隔离舱里那个表情变幻莫测的外星女性。
一切尽收眼底。
“咔嗒、咔嗒...”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
片刻后,门被轻轻敲响,脚步声推门而入,女子清冷柔美的声音响起,对玻璃幕墙前那道笔挺背影轻声汇报:“古森,索尔先生到了。”
实验室的明亮灯光映过单面玻璃,滤成一片橘黄朦胧的光,顶天立地玻璃幕墙下,背她而立的男子,是道孤独的黑色剪影。
剪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