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长老刚踏上第一块石砖,漫天箭雨不堪重负般簌簌落下,几人一番抵挡,想用法术又怕震荡密室引人注意,只好不断闪躲,还是不免被锋利的箭芒划破了衣袖。
眼看着有个长老朝着佚彩这边的柱子躲来,佚彩一扬手,一侧的地板上突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白森森的刀尖。那长老吓得一个急转弯险些扭了腰。
几人略显狼狈地走入长廊深处,因为一开始受到了惊吓,接下来的一路都风声鹤唳战战兢兢。
佚彩和止洲刚要出门,就有一个身量纤细的蒙面人闪进密道,远远缀在那群长老身后。
佚彩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人后才拉着止洲成功溜走。
佚彩正扶着树干喘气,就听得止洲略带歉意的声音:“掌门传召我,说是要在秘境增设考核。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佚彩摆摆手示意他快走:“放心,你走了我就去同师又槐他们汇合。”
止洲欲言又止,最终像扛麻袋一样把她扛在肩上一起捎了过去。
佚彩被硌得胃里前一天的火锅都快摇匀了,还能分心思琢磨:这天道将天镜碎片扔在此处百年不闻不问,如今突然从迷瘴中开了口引修士进入,恐怕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很快,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收到通知,前往城中央的广场上集合考校,说是为了半个月后的门派大比进行资格选拔。
许多弟子才各自走到了一半的路程,不得不抱憾而返,拐回城中央。
四大门派的长老端坐一排,面容威严肃穆不可侵犯。
谁也不知道,某个庄重坐着的长老后腰处的袍子破了个洞。鸣烟派这边,掌门与止洲并列坐在上首,心潭岛的几个长老恨不得把头掰走眼不见为净。
佚彩在人群中看见了向她使劲挥手的桑梦秋和温凌,奋力挪了过去。
各种法术剑式的考核事无巨细,佚彩在考试过半,确定自己可以擦边晋级门派大比之后就在想办法脱身。
这时师又槐凑近了低声道:“那边有一个暗修一直盯着你。”
师又槐没说的是,那人目光含着深重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大约是与她有什么前尘。
佚彩看向师又槐说的方向,那修士十七八的少年模样,长发用赤玉冠束起,黑袍以红线勾勒出羽纹,戴着一双铁甲护腕,半张脸都遮挡在面具之下。见佚彩望过来,消失在人群里。
佚彩追过去,“敢问这位小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少年这才现身凑近佚彩,“贵人多忘事,我这样的小人物怕是早就被您抛在脑后了。”少年抬手拉下了面具,直勾勾地看向佚彩。
这熟悉的眉眼,佚彩求生欲上线,一瞬间脑海中掠过数个名字,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
她在昆仑宫的侍从,小昭。
佚彩面上依旧稳如泰山笑道:“怎会,只是想知道小昭如今的名字。”为了防止小昭再追问,佚彩打量着少年如竹节般拔高的身姿,找了个话题:“你怎么找到我的?”
令朝从衣领中拽出一个挂坠,赫然是当年佚彩送给他的平安符。
“感应。”
佚彩感慨地长叹一声道:“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避水咒测试结束后,我们再叙旧。”
下一项是避水咒测试,所有人都必须跳入寒潭之中闭气。
一刻钟不到,一个名叫芝英的越绝谷女弟子就呛了水。佚彩赶紧跃出水面拽她出来,第一批测完的桑梦秋见状,顾不得全身还在滴水就要跳下来搭救。
开玩笑,这么多人下来她还怎么借机离场。佚彩看似手忙脚乱地扑腾,实则一掌将桑梦秋拍回了岸上。桑梦秋站在岸边,莫名地挠了挠头,全身还在淌水,像一只淋了水全身湿哒哒的迷惑大型犬。
佚彩把芝英带到岸上,叫唤着自己脚抽筋了,鉴于她见义勇为的英勇行为,长老们对她不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也没有异议,只是嘱咐她不要乱跑。
温凌从佚彩怀里接过芝英,师又槐和桑梦秋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了佚彩。温凌将芝英交给越绝谷那边之后就跑过来帮佚彩烘干衣服和头发,温暖的火焰烤得佚彩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炉火旁眯着眼打盹的小猫。
小昭如约来找佚彩时,见到的就是她这副左拥右抱、快意自在的模样,眼中快要冒出火星来。
这几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惦念她。别人都说她坠入炎池故去多年,他偏不信,握着她给的护身法宝,四处打听她的踪迹。
无数夜里,他只有摸着心口的护身符才能安然入睡,祈祷他的仙上万事顺遂。
前段日子,护身符忽然烫了一下。他更是发了疯似的寻找她的下落。
他就知道,她一定平安无事。
眼下人是寻到了,可身边早没了他的位置,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了。小昭有些气闷,但总归庆幸自己得以再次遇见佚彩。
师又槐见来者不善,朝着他行了一礼:“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这位前辈,我名叫令朝,色令智昏的令,朝三暮四的朝。”令朝还了一礼,回话时却凉飕飕地看向佚彩。
佚彩:……别骂了别骂了,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