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阵法研究了个七七八八。
这次,连天道都猛地看向她,惊讶地答应了。
佚彩动手时面无表情,实际上,这是她专心致志的表现。
人有三魂,一曰胎光,掌生死,二曰爽灵,掌五感,三曰幽精,掌爱欲。
爽灵还会对灵智产生影响,改变人的个性。温渌被抽的那一重魂魄就是爽灵。
止洲因为以前同时被剥灵根和抽魂,爽灵本就受到损伤,如果佚彩再一个手抖把胎光伤了,止洲基本上就可以直接升天了。
连一旁看着的天道也感到惊奇,只见佚彩血淋淋的手准确地探向爽灵。
幽精魂被抽,相当于断了情根,这样的人竟也能违背本性去爱上某个人吗。
即便五感损失严重,这种撕扯灵魂的痛楚还是无可避免。止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被咬破仍忍着一声不吭。
魂魄藕断丝连,像成千上万的细小触手拉扯着他,将他的身体生生扯裂成不同的碎块。
得到神魂后,天道兴冲冲地赶去修补他那位爱人的神魂。
止洲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佚彩丢在地上,心里却没有太多怨言,麻木地盯着她避之不及的背影。
从他动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
佚彩离开之前,忽然回头,舌尖顶出一个小机关,赫然是掌祭师姐没收下的微型花洒。“我没受伤,血也是假的,凌儿师姐寄来的猪血,你就算不放弃也打不过的。”
止洲万念俱灰,她竟连谎言都不屑于维持到底。
佚彩有意利用止洲跟天道打消耗战,只要天道别被打死就行了,何况还要装重伤麻痹天道,怎么会贸然出手。她这么说只是想安慰一下止洲。
没想到止洲听了气血上涌,一口血卡在喉头,直接晕死过去。
止洲再睁眼时,已置身于清阙池中,有几个弟子要给他送药,唯独不见她的踪影。
敲门声一下一下,止洲终是等来了朝思暮想的某人。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所有埋怨都烟消云散。
他苦笑一声,暗骂自己没骨气,踉跄几步上前打开门。
佚彩背着手进来:“哪有把主人家关在外面的道理。”态度自然,仿佛他们从未在昨夜刀剑相向。
跟在佚彩身后的令朝却没能进门,止洲将门猛地一推,“他不能进”,令朝碰了一鼻子灰。
多年前,他前来拜访寒雀仙,就是这个侍童趾高气昂地将他拒之门外。
说来可笑,他一直想着能和寒雀仙轰轰烈烈地对上一剑,想做那个替她闭门谢客的人。歪打正着都在今日实现了,却是这样一番光景。
止洲一身血衣,眼神空洞,像一朵摇摇欲坠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支离破碎。
佚彩沉默片刻:“要不你还是赶紧洗洗衣服吧,猪血干了腥味挺重的。”
“嫌我脏?”止洲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或许是咳哑了喉咙,格外低沉。
自从爽灵被抽,止洲说话比从前直白了不少。
佚彩见止洲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声好气地忽悠:“朗月仙为了天下苍生,舍神魂安抚冥火巨兽,行如此义举,更要为了天下苍生,照顾好自己。”
止洲漂亮的眉头皱成川字,“是为了你。”
佚彩:?
止洲以为佚彩没理解,又强调了一次。“我并非圣人,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你。”
佚彩想将自己的事归结到天下大义上,这可不行,得让她欠自己的人情。
只能说,两界众生应该庆幸止洲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这位仁兄的恋爱脑比起天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佚彩心里吐槽,嘴上还是笑道:“无妨,我亦在天下苍生中。”
为避免止洲再次语出惊人,佚彩故意板起脸换了话题:“怎么不喝药,这可是蕴养神魂的灵物,我花了很多心思取来的。”绝口不提被她做成逗猫棒的赵长老。
准确来讲,用赵长老引诱冥火巨兽吞下止洲的神魂,又取了兽血反哺止洲给他续命。羊毛出在羊身上,平沙渡最有名的奸商听了都要落泪。
止洲看向她,眼中有些动容。“左右活不了几天,对我一个死人这么好做什么。”
眼看着午饭的时间快到了,佚彩丧失了哄人的耐心,掐着他的下巴直接灌了进去,猩红的兽血顺着碗沿淌到下颌,流入衣襟。
佚彩拍着他的后背给止洲顺了顺气,“乖乖喝药,好好养伤。相信我,很快就能康复。”
算算时间,天道也该发现止洲的神魂无法与那个女祭司的融合了。
“那你今天能陪我去看河灯吗?”止洲咽下最后一口,忐忑地看着她,补充道,“寒山节那天,你答应过我的。”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会放你出去吗?能赶上门派大比就不错了。”佚彩一愣,继而低头看他,玩味地笑了。
说完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清阙池。
今日是红月节,她走得那样匆忙,是为了去赴谁的约呢。
卜香阁的阁主,越绝谷新上任的行刑人,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什么师兄。
止洲躺在雪地里,用指尖划着她的名字。又忍不住笑自己,总归跟他这个没几天活头的人无关了。
不过止洲还真冤枉了这几位,因为佚彩昨晚离了鸣烟派后就再没回去,跟温渌更是好久没见过了。
桑梦秋昨天夜里邀请佚彩共度佳节,“明天凡间界有热闹的市集,师妹要不要去逛逛?”
红月节相当于现世元宵节和七夕节的混合。与辞旧迎新、阖家团圆的秋朝节不同,红月节结伴而行的多为青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