歉。”
火焰越烧越旺,差点燎着那大汉的胡子。大汉忙不迭放下孩子,行了一个大礼:“小人不知二位修士是至纯的火灵根,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马上带内人和犬子离开,不敢扰了两位仙长的兴致。”
佚彩看都没看他,只是示意令朝表态。
令朝瞧着男人此刻伏低做小的模样,莫名有些烦躁:“可以了,你们走吧。”
那人赶紧爬起来道谢领着家人准备走。
“等等,”佚彩叫住了被妇人护着的小孩,塞给了他一根烟花棒。“小孩儿,送你个小玩意压压惊,长大了不要同你父亲一样。要记住:灵根无高低,修行无贵贱。”
若是别人说出这话,未免太过空泛。
可令朝知道,眼前人是当之无愧的法修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践行的,凭一己之力闯出一条路。
只可惜世间能追赶上她脚步的人太少太少,连令朝自己也只能望尘莫及。
那大汉又是一番诚惶诚恐的道谢,人群里也充斥着夸赞他们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应答的兴致,径直越过人群离开。
佚彩恨铁不成钢:“从前不是教过你,砖红色火焰的是方解石,蓝绿色火焰的是长斑铜......”
眼见佚彩要开始小课堂,令朝赶紧晃了晃她的衣袖:“姐姐我错了嘛,是我学艺不精。姐姐就原谅我,陪我一起放一盏河灯吧。”
佚彩这才想起,她好像还答应过一个人看河灯来着。
灯火掩映,波光粼粼。
那盏河灯顺着溪水打着旋漂走,很快汇入湍急的水流不见了踪影。
令朝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姐姐对不起,是我太没用,只能做个随波逐流的暗修。”
佚彩难得温和地笑起来:“身在混沌之中,独善其身已是不易,如何能够苛求更多?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佚彩总是出乎他的意料,“刚才我以为,姐姐会直接冲上去告诉他们,暗灵根又如何,所有灵根都是平等的。”
可她用几块灵石造出火焰,像瀚海城里哄他开心时那样。
“心潭岛双方博弈,留下暗灵根却不公开你们的出身,不明不白地让你们背黑锅。这个问题不解决,哪能凭几句话就消解根深蒂固的偏见。”佚彩叹了口气,“不过,一切就快要好起来了。”
令朝心里宽慰了些,转而开始给佚彩讲起在心潭岛遇到的趣事。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佚彩的安慰并非一句空谈,而是精心谋算之后的胸有成竹。
令朝说起一次有个修士半夜起来如厕,撞上了摆在草丛的无脸雕像,吓得左脚绊右脚在栽进了湖里。
说到这,手舞足蹈地比划出那个修士的滑稽模样。
佚彩哂笑道:“陆家供着的那个雕像丑得很,比起你当年画的糖人也不遑多让。”
令朝不免赧颜:“当时客人太多了,摊子上的老师傅催得急。这不是给姐姐重新画了一个。”
“再好好练练,下回画个你自己,我留个念想。”
“好、好的。”沉浸在欢喜中的令朝并未深想,“留个念想”的引申含义。
是离别。
两人路过一座汉白玉桥,桥下一川灯火,满塘月色。
佚彩望着桥下的欢歌笑语和成片的河灯,神色慈悲清冷,微光洒落衣襟,恍若俯瞰尘世的神佛。
令朝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佚彩很遥远,却又美得让人不敢亵渎,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氛围:
“姐姐方才在想什么?”
佚彩偏过头笑起来:“我在想,失策了,要是在这里放河灯还能多看一会儿。”这一笑,她又回到了人间,眼角眉梢都生动起来,沾上了烟火气。
“姐姐,我想起了一句诗。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哼,数你嘴甜。”
临别之际,令朝和佚彩约定秋朝节再出来玩。
佚彩只是含糊道:“秋朝节还有一个多月呢,急什么。”
进入昆仑宫的界门之前,佚彩抬头望了望凡间界的月亮。
红月,乃逢魔之兆。
送灯,为缅怀之意。
是什么样的大能,在入魔之时能用血泪把月亮染红呢?
听说凡人在这样的节日祈求姻缘,当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