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借着这个未结亲的由头,大娘子也是时时会说两句,话倒是没多难听,但旁人听去了,总也觉得她是在嘲笑宋南锦。
宋家长女已过及笄之年,还未结亲,又好似已有退婚之说。
这些流言之语,宋南锦也有耳闻。
“汴京城里有这么多豪门富户,官宦子弟,就为什么非要盯着那个杭州陆姓啊?苦得我啊,平日去个什么宴席花会,都要被扯着问,你家那位大姑娘结亲没有?”
“那也不过是个地方官,干嘛非要盯着人家,如今好了,人家这一封退婚书都送到家门口了,你还痴心妄想呢。”
这些话,偶尔传到了耳朵里,宋南锦也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家里的那位大娘子脾气性子少些温和,就着宋南锦的婚事,按道理她也应该上点心。
只是宋父一提到这事儿,往往缄口不语,就连这几年上门求亲的人,宋父也都一一拒了去。
这个事情,在宋家,家里的人都不敢随意多提。大娘子也是不知道宋父到底是怎么为宋南锦打算的。
“怎么说她也是郡主娘娘的女儿,几年前被退婚,这说出去还是有些丢人。”
“这周家的二公子周觉勤也是个读书做官的人,他们家也是官宦清流门第,怎么着也配得上家里的这位姑娘了。”
流言不断,别人的口又不能止住。
这些往事,就如梦幻一般,浮在她的脑中。
她怎么也睡不好。
陆世宁,就算真的是悔婚不娶,也总该修书一封跟她讲清道明究竟是何缘由的呀。
若是心里已另有佳人,又何必再做这样薄心负人的事儿。
越想越有些迷糊,宋南锦已经全然没了睡意,起身看见了那如丝绸一般顺滑的月光就浇在了那扇窗头上,她想起了那晚月下浮动的荷莲。
她想起了那幅月影图,是幼时定亲的时候陆世宁所赠的。
她一直是好好收着的。
放在了书房,并没有在房间里,这个时候了,该休息了,她也不好去拿。
有时候看着这月影图,宋南锦心里总是多伤感。
就用自己身边的人的话说,自家的姑娘那是人间彩玉,神仙妃子,是姓陆的那位小子不长眼,日后由得他后悔去。
由得他后悔去,他会这样想吗?
“暗香永浮动,月照荷莲来。”
这是画上的那句诗。
可是现下已是入了秋,只有桂香涌动,没有荷香。
宋南锦下床来,去打开了一扇小窗,望着秋桂里的圆月,心里还是稍稍乱的。
今夜难睡,难以安枕啊。
陆世宁和世微,加上十焉和黄昏,一行四人,现下已经宿在了里汴京外不远的一家客栈里。
他考试顺利,如今已经到了临近会试的地步了,这才进京来。
还停留在徐州时,陆世宁就已经给韩即递了信,说不日就要进京来赶赴科考。
韩即是他的好友,他信得过。
“如今算起来他也应该是收到信了。”
陆世宁刚喝完一口热汤,如今已是入秋,再不久就要入冬了,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陆世宁倒是记挂着世微,她身体弱,怕是这样的风寒天气她有些受不了。
“多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说完,他起身又给她添了点热汤。
“十焉,过来一起坐,把东西放下吧。”
陆世宁招呼着他过来坐,他们四人也说得上是相依为命,自从家里出了事儿,陆世宁守孝完后就去了潭州岳麓书院继续求学,等着中了举,他这才又一路上了汴京来。
那一大家子,如今就剩下了这几人。
“跟着我,也让你受了许多苦。”
他话里有些埋怨,有些自责。
“不苦,跟着哥哥,我不觉得苦。”
“一家人在一起总比分散的好。”
“当初我其实应该将你送去姨母那儿,这样也不用跟着我颠沛受苦了。”
“哥哥当初说过,有你护着我总比让我寄人篱下的强。”世微话轻轻的,宽慰着他。她的一双纤手轻柔的捧着那碗热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眼看着陆世宁说,
“哥哥,你,有给宋家的人写信吗?怎么说,两家也是故交,我们上京,也不好不去拜访吧?”陆世微提到了这个,她只是一时想起了。
话提到此,陆世宁眼神明显的躲闪了一下,手停在桌上未动。
“先喝汤,天有些晚了,早点休息吧。”
陆世微也是会瞧人脸色的,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再问了,只顾低头喝汤。
“等会记得喝药,我让十焉去给你煎药。”陆世宁示意十焉先去煎药,她体弱,前些年他们在外求学时,拜得一位游医,世微倒是学了点皮毛。
“好。”
她说话很轻,像是有些有气无力的,气虚得很,陆世宁一直都很担心她。
宋家,陆世宁的往事记忆浮现在了脑中。
自陆家出了事后,陆世宁狠心写了退婚书给宋父说明了缘由,倒是,宋父私下却回信说,婚姻之事,不可这样随意敲说。再者。婚事已定,他看上的是陆世宁的人品才学,他如此这样一番动作,倒是真人君子所为。
宋父这样一番解说,陆世宁倒还找不准地方再解释推脱,他觉得,他要是再狠心拒绝,好像是要效仿前朝话本里的张生之举。
这般负心之为,那倒也是他这样的人做不出来的。
更何况,他专心求学,更要照顾妹妹,也实在无精力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