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熬了大夜,薛伽与周方北第二天没有起来,闹钟自七点拖到九点,薛伽才迷迷糊糊地套上外衣去洗手间,步伐拖沓,睁不开眼睛。
周方北还在空调被里蒙着头,人虽然醒了,但半点没有起来的意思,外面天气阴沉沉的,一片灰暗压下来,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下雨。
只能听见树叶哗哗作响与风声呼啸,窗户留开一点小缝,卫生间的门被风大力掼开。
“昨晚几点睡的?”周方北眼睛干涩难受,胡乱套上白T,翘起的头发压不住。
“两点吧。”水龙头里清水划过脸庞,捧起凉水全部扑在脸上,终于从浑浑噩噩的困顿感中抽离出来,薛伽想到昨晚打开手机时刺眼屏幕上的时间,没有两点也差不多。
周方北知道她的毛病,只问:“又失眠?”
早知道昨晚就热一杯牛奶了。
“算是。”薛伽模糊回答,其实也不能算是失眠,只是这几日做梦闹得她心绪不宁,薛元熙又总时不时在她眼前晃,心烦。
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心烦程度。
早餐有人送,七点阿姨便摆好餐具在餐厅,只是两人都没起来,即使是炎热的夏季,精心做好的小食还是早已冷掉,周方北洗漱完,在玄关拿起伞,“出去吃吧。”又想起薛伽带上的作业,有点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后遗症,补充一句:“吃完去图书馆。”
“昨晚发财好吵。”薛伽收拾东西的速度快了一些,她昨晚睡不好的一小部分原因是在于比熊昨晚总是叫,还挠门,周方北没有任何反应,睡得香。
她委实惨了,本来就思绪不宁睡不好,偏偏在梦里一会儿是自己做过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会儿又是发财张着大嘴不停围着她跑,汪汪汪叫个不停,拽着她的裤脚往外拖。
见鬼,明明是夏天,她穿的短裤。
闹醒便是在半夜发财不停地叫着挠门,自己腿上搭着薄毯,垂下床尾,一半压在周方北身下,刚刚好扽住她的小腿,难怪梦里发财不停扯她裤子。
“发情期。”周方北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过两天就去给它咔嚓了。”
薛伽俯下身,摸着发财毛发蓬松的脑袋。
可怜发财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什么,一幅傻乎乎的模样,后肢蹲在地上尾巴不停扫地板,大眼睛注视要出门的两人。
早市这个时间段都关的差不多了,只在小巷口找到一家小笼包店,蒸屉里徐徐冒着白烟,歪歪斜斜撞向低矮屋檐,米面香气铺开。
口袋有些鼓,压下去是硌到手掌触感,摸出圆滚滚的几颗枣,带着微弱红色的青枣,周方北捏起一颗:“哪里来的?”
薛伽眼神落在手掌几颗青青红红的枣上,是昨晚他放过来的,“别人请的。”
周方北拖长音:“啊…”有些不理解:“谁会请别人吃几颗又酸又涩的枣?”
薛伽没说话,混着热气蒸腾的笼屉她思绪飘起来,飞到屋檐上,又飘向天际远方,一路沿着风飘回昨夜寂静天台。
夜晚依旧是昏暗的,潮湿的,夏季夜晚楼上的雨棚,雨点声密集砸在棚顶,塑料声音哗哗作响,比熊趴着喘息,肚子一起一伏,舌头耷拉在嘴外散热,
薛伽手机里的电影播放到快结尾,是那部还未来得及看完的《怦然心动》,大片黑色上白色名字滚动,结尾曲顺着耳机线荡出。
他坐在板子最边缘,比熊一点也不认生,脑袋在他大腿侧一拱一拱,在求他陪自己玩。
许是有事情,他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竖屏变为横屏,低头看的认真,比熊再闹他也不恼,只是漫不经心又轻柔的掐住比熊后颈,后又拍两下脑袋。
“去,去找你主人。”薛伽在耳机漫出的音乐声中只捕捉到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注意力被吸走,没有缘由,很突然,只是他一出声而已。
电影自动重复,薛伽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总是无法集中,若有若无的关注着身边人,他收了手机,下巴隐藏在衣领中,只是望着眼前的雨幕,眼神飘出去,不知道落到哪里。
很安静,像是在欣赏这天地,两人之间仅仅只有无边落雨和比熊不甚清楚的喘息声,模模糊糊的穿过来,雨声压住一切细微声响,耳朵里只有雨水节奏。
时间过得很慢又像是很快,白色毛绒绒的狗头在一点点打瞌睡,下颚搁在长板上渐渐闭了眼,甚至打起细微鼾声。
温温热热的狗头靠着薛伽的大腿,风一吹毛发摇摆,热意伴着痒意四处流窜。
薛伽随着比熊的呼吸声困意渐渐涌上来,四四方方的小雨棚里,夏季热气弥漫,夜晚直叫人燥热又昏睡,后脑勺枕在一根横栏铁板上,绣腥味蹿上鼻子。
就像是跑完五公里,腥甜味上涌,头昏脑热,薛伽鼻息间都是铁锈味,红色的锈迹斑斑,只觉得空气越发粘稠燥热,呼吸不顺畅,上下眼皮直打架,就只想躺在这里。
脑袋完全磕下去时被一只凉凉的手拖住后颈,薛伽仰着头,眩晕感很重,耳鸣伴随,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模糊看见他的嘴唇一开一合,薛伽强撑着睁开眼,用尽了力气去听,只有一个尾音未来得及被吞噬:“……暑。”
一个小时也不算长,半部电影而已,看不到结尾总是吊着人的胃口,几道练习题却也没有草纸供他验算,程江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木板上,喂过一支霍香正气水之后,薛伽便一头栽下去,万幸只是睡着。
程江南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事情,雨幕模糊一切景色,雨棚外楼与楼的分界线越发模糊,雨线却在微弱灯光照耀下越发清晰,侧颈那一片又开始痒了。
他低头,薛伽蜷在长板上,头下枕着的是他搭在一侧的外衣,一缕头发绕过脖颈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