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好要去刷好感,那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白伯瑾还依稀记得秦王嬴政的那封不知该送往何处的求救信。
秦国军营自己不能擅闯,可是,他可以选择叫嬴政向自己,或者说是向自己母亲、他的姑姑大秦昭阳公主求救。
白伯瑾赌的就是这个可能。
嗯,决定就是你了。
瞄准方向,白伯瑾微笑着松开了手,手中羽箭射出,不仅一箭贯侯,而且还正中红心。
水色极好的绿色翡翠碎片哗啦啦掉了一地碎渣,可是白伯瑾却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每到三节两寿或是四时节令,翡翠虎都会向雪衣堡乃至将军府送去大量礼物。
这枚碎掉的翡翠配饰只是十几年的礼物中最不起眼的一件,所以,白伯瑾毫不心疼。
我亲爱的翡翠虎大人,在小子没有彻底利用完你之前,可别太早就输给势力已经被我父母削弱过的韩非啊。
白伯瑾抬起的手臂慢慢放下,肖似其母的一双眼睛此时没有半点温柔,能看到的只有和其父一般的凉薄冷漠。
就算表面上再怎么温文尔雅,白伯瑾到底还是在幼年时就已经能够从父亲手上领率一军的兵家之子。
又是一箭射出,只不过这一次,白伯瑾瞄准的不再是靶心中央的位置,而是靶头和靶杆相连接处。
待靶头如先前那枚翡翠配饰一样掉落在地上后,白伯瑾没了继续练箭的兴致。
“备马,我要出府。”随手将弓箭扔给侍奉在一旁的侍卫,白伯瑾冷声吩咐道,到底是亲父子,虽然外貌和生母相似,但是当白伯瑾冷下声音和神色时,继承自白亦非的特性就在此时发挥了它该有的作用,“还有,我的去向就不必让母亲知道了,听明白了吗?”
白伯瑾知道,如果自己不嘱咐这样一句,那么,自己前脚刚离开血衣侯府的大门,蓁蓁后脚就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还没有加冠的少年就是这样没得自由~
“诺。”捧着弓箭,侍卫领命退下。
“你要去哪里?南阳吗?”侯府门口,一身胡服便装的白伯瑾被刚从宫里回来的白芊红给堵了个正着。
自蓁蓁对外称病之后,明珠夫人就经常找各种借口传唤白芊红进宫陪伴。平均下来,几乎每隔七天,白芊红就会进宫向明珠夫人请安。
“怎么这么猜测?”安抚着身旁马儿的鬃毛,白伯瑾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这个家里,知道白芊红重生秘密的人只有蓁蓁一个,白伯瑾同他的父亲白亦非一样,都被这对母女二人心照不宣地隐瞒着。
“侍卫们给你准备的马是一匹快马,这显然不是为了出城用的。而这个时节还值得你骑快马亲自跑一趟的,除了翡翠虎搞出的南阳那件破事,难道还有别的?”白芊红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抬眼看了看时间还算尚早的天色,又嘱咐道,“流沙和百越已经联盟。百越那边,百毒王已死,天泽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一路都要小心谨慎。至于都城这边,你暂且不用担心,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我会替你把一切都摆平的。”
“呦,我家玉娘可真是出息了。”飞身上马后,白伯瑾眉毛一挑,趴下身子,笑着打趣道,“不靠阿娘的帮助吗?”
“不靠。”白芊红睨了白伯瑾一眼,没好气地嗔怪道,“时间不早了,快走你的吧。”
白伯瑾朗声一笑,双腿一夹,骑马远去。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轻,直至就连飞扬的轻薄尘土也再也看不见后,白芊红低下眼睛,转身回了侯府。
和暗潮汹涌的外界不同,自蓁蓁病倒之后,血衣侯府的情况甚至可以用安静祥和来形容,虽然这是一个能够惊掉众人下巴的比喻。
再次踏足主院,意料之中,蓁蓁又在院子里弹奏琵琶。
这是蓁蓁最喜欢,也是最常用的解闷、发泄的方式。
天涯歌女本就是凭借着一柄绝无独有的琵琶和一副歌喉在七国扬名,论起琵琶演奏功底,在这个战国时期,不,应该说是在整个先秦时期,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她。
有时候,白伯瑾说真的很好奇蓁蓁前世究竟是做什么的。
只不过,每次问到这个问题,蓁蓁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给避开不答。
久而久之,白伯瑾也歇了追根究底的心思。
事已至此,再三纠结前世的身份还有什么用?都无济于事罢了。
轻拢慢捻抹复挑间,一种寂寥清冷、无可奈何的愁绪飘荡在院子里,就连原本盛放着的花儿也因为她的愁绪琵琶音垂下了花身,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阿娘。”白芊红眼睛眨了眨,然后莲步款款上前,轻轻趴在蓁蓁的肩膀上后,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姑娘软着声音撒娇道,“这首曲子太寂寥了,我不喜欢。有没有热闹欢快一点的曲子?”
蓁蓁停下了动作,微微偏了偏头,温柔一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明珠姑姑没有多留你一会?”
没有寻常贵妇人们的“兢兢业业”,把孩子交给明珠夫人代为教管,蓁蓁是非常放心的,甚至她很乐意这么做。
事实证明,明珠夫人也很对得起蓁蓁的信赖。
对白伯瑾和白芊红这两个雪衣堡一脉仅有的小辈,明珠夫人的容忍和关切丝毫不亚于蓁蓁对秦国、对嬴政的记挂。
或许可以这么说,某种程度上,明珠夫人要比蓁蓁更适合一个母亲的角色。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蓁蓁已经尽力了。
一直以来,白伯瑾一直以为蓁蓁和自己是同一个地方的人,他是对的,但也不全对。
同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