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的身体也就是在那一次生产过后彻底垮下来的。
在还没有做母亲之前,蓁蓁的身体虽然不算很好,但是像爬树、上屋顶之类的小事,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蓁蓁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眼睛里神采几乎要消失殆尽。
她变成一个废人了!
她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了!
巨大的压抑空虚感一下子席卷而来,女人只觉得就连呼吸都是痛苦无比的。
稚子的啼哭声俨然已经唤不醒陷入了迷茫的女人,女人只觉得厌烦。
终于,一个月圆之夜,在恍惚之间,女人爬上了雪衣堡的最高处。
闭眼,后倾。
烈烈衣裳犹如断翼的蝴蝶一样从空中跌落,却在半空中时被揽入一个满是药草香气的怀抱。
“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为什么还要救我?”被男子紧紧地抱在怀中,蓁蓁轻叹一声,垂眼问道,“桔梗,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蓁蓁,经过这么一遭,你真的,还想要死吗?”被蓁蓁唤作桔梗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怀中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会给你配置一副发作时间很快的毒药,无声无息,没有痛苦,并且还会让你死也死的漂亮。”
蓁蓁的身子微微抖了一抖,藏在袖子里的手也虚虚握了一下,犹豫了好几息的时间,但最终没有回答。
但桔梗已然猜到了怀中女人的答案。
“没关系,不要怕。”桔梗语气温柔,“你只是不小心让心生病了,我会治好的。”
一路上默默无语,直到桔梗把蓁蓁送回房,正打算离开时,身后飘来一句淡淡的女声。
“桔梗,多谢。”
屋外。
白亦非一袭红衣翩翩,已经在寒风夜露里等候多时了。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寻死觅活的了。”走出院门的桔梗丝毫不奇怪白亦非的突然出现,隔着七步远的距离,桔梗轻声诉说着蓁蓁的情况,“至于活下去的动力,就要看侯爷哄不哄得了她了。”
“她为什么会这样?”白亦非不懂就问。
“她的心病了。”桔梗叹了口气,“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恢复她的身体健康,这是她最根本的心病。”
“我知道了。”白亦非沉默了几息的时间,似乎在心里有了解决的办法。
桔梗不知道白亦非对蓁蓁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等到三天后他再次见到蓁蓁时,一切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就是你所谓的很好?”不知何时,白亦非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雪白色的身影。
“我的放纵是有限的,桔梗。”白亦非连头也没回,声音又冷了几度。
已经针锋相对十几年的两人显然已经习惯了对彼此的态度,没有多余的寒暄问候,两个人之间的交谈向来都是直切主题。
“她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就连我的蛊也要不管用了。”白亦非从不在技艺比自己高超的专业人士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学,尤其是在有关蓁蓁的问题上,向来高傲的白亦非愿意忍受技不如人的羞辱,“十几年了,除了百纳丹和苍龙七宿这两样东西之外,你就再也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提到这个,桔梗也有些沮丧,他垂下了眼睛,语气也变得丧丧的,“她身体遭受到的破坏是不可逆的,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真是——废物。”白亦非承认自己有些迁怒。
“废物吗?空有一身医术,却救不了所爱之人,我桔梗确实是个废物。”桔梗没有如白亦非以为的那般生气,只见他抬眼反问道,“只是,白亦非,她的身体破败到如今这个地步,难道是我的功劳不成?!”
“虽然你的医术不如我,但是论起切脉问诊这些基本功,你不比其他医者差。白亦非,你敢对天发誓,当年你真的没有察觉到,以蓁蓁的身体状况,其实根本不适合孕育子嗣吗?!”
没有察觉到吗?
怎么可能。
白亦非将目光再次投向蓁蓁所在的地方。
只是,当时的他已经身不由己。
白亦非必须承认,当年他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以容/色/诱/之,以学识惑之,以身份引之,白亦非步步为营,最后终于在昭王临死前的助攻下成功抱得美人归。
只是这样白亦非仍不放心,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可以牵绊住她的东西。
于是,在母亲无意间的提醒下,白亦非想到了孩子。
然而白亦非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来的那么快。
要知道,雪衣堡一脉向来子嗣单薄,在历代血衣侯中,近乎九成左右的人都是一直拖到三十岁出头才有的子嗣,白亦非原本以为他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但,事与愿违。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对白亦非而言,胎死腹中还是留子去母,这也是一个问题。
斟酌过后,白亦非也不是没有起过,趁孩子月份不足时拿掉孩子的念头,但是,偏偏事实情况不允许。
首先是女伯爵,看中子嗣传承的女伯爵不允许白亦非这样随意扼杀自己的孩子,其次则是蓁蓁,蓁蓁也不允许白亦非这么对自己。
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白亦非曾向蓁蓁坦白过,以蓁蓁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孕育子嗣,但是若是要强行拿掉孩子,那对母体也是一种极大的摧残。
蓁蓁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坚定自己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