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中(18点整)。
离人阁。
和紫兰轩的布置不同,离人阁的整体装扮要显得清丽馥雅许多,偶尔还会见到几个被奴仆们簇拥着的贵妇贵女们低声交谈着什么。
等嬴政一行人一踏进离人阁的大门,守候在一旁的仆役就殷勤的走上前来。
在注意到嬴政挂在腰间环佩上的桃夭扣后,那名仆役的眼睛微眯,然后不动声色的将嬴政等人引到了一处隐匿性极好的包房里。
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韩非也到了。
蓁蓁的布置是缜密的,为了不引人怀疑,离人阁今晚会有一场平日里近乎看不到的楚舞表演——《掌上飞燕》,嬴政几人在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些贵妇贵女们都是冲着这支舞来的。
这是一位名叫蝶舞的舞伎的成名绝技之一,虽是她的成名绝技,但这支舞却不是她首创的。然而,这并不影响蝶舞凭此扬名七国。只因放眼七国,会跳这支舞的人屈指可数。
这支《掌上飞燕》的舞台虽然不像飞雪玉花台一般金贵,就连舞台面积也只有飞雪玉花台的四分之一大,但也同样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登上的。
因为它只是一个硕大的金灿灿的铜盘,除去那些用来装饰精美的拉丝花边,这个大铜盘能够落脚的地方十分有限,更不要说在跳舞时,它还会被力士高高地举过头顶了。
完整的跳完一整支《掌上飞燕》需要耗费半个时辰,不管是对舞者还是力士,这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前来观舞的宾客们已经逐渐坐满了席位,随着一声声的皮鼓声响,五颜六色的漫天花雨从天而降。
看到这漫天的花雨,韩非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被无数歌儿舞女们奉为神明一般的传奇人物。
据说这出场前撒漫天花雨的习惯,就是自她在灼华轩第一次登台献唱时兴起的。
就在众人抬头看花雨时,看台中央的圆形大舞台也被仆役启动了机关。
越来越响的丝竹声掩盖住了机关转动发生的声响,清脆的铃铛声伴着掌声骤然响起,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一位身穿彩色纱衣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舞台的中央。
和大多数楚舞一样,《掌上飞燕》也是一支翘袖折腰舞。
只见舞者踩在铜盘的最边缘处,慢慢探下了腰。等到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出铜盘后,又骤然起身一跳,特制的裙摆在空中犹如散开的涟漪一般荡开,而舞者自己本身的身形则宛若被惊起的燕子从水面上抄过。
重复一圈,周而复始。飞燕之名,由此得来。
蝶舞的楚舞跳的很美,很动人。可是,坐在包房里的嬴政等人却没有心情认真观赏。
等到舞蹈的高潮来临,舞台四周看台上的掌声经久不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几位客人,有贵客相请。”
包房内,嬴政和韩非,盖聂和卫庄两两彼此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心道——终于来了。
仆役们打算领着嬴政一行人去的地方是离人阁后院的小花园。
在还没有见到蓁蓁前,有一阵悦耳的琵琶声被夜晚的微风送到了几人的耳边。
众人本以为弹琵琶的人会是蓁蓁,因为她就是以此乐器扬名天下的,但是等到他们走进后才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演奏琵琶的人其实是白芊红,而蓁蓁则是背对着他们,懒洋洋地倚在凉亭的椅背上看鱼。
待几人走近,白芊红正好一曲终了。
只不过,明明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也知道嬴政等人已经到了此地,但蓁蓁没有任何举动。她依旧背对着嬴政一行人,没有回头,没有说话,甚至连动弹一下都没有动弹。
蓁蓁没有动作,白芊红也非常安分的守候在一旁,一声不吭,不动不响的,就像是一个漂亮的摆件。
“嬴政见过姑姑。”估计是念在蓁蓁到底是长辈的份上,在这场无声的僵持中,嬴政先低下了头。
听到嬴政的话后,蓁蓁终于转过了身,一步步从凉亭里走了出来。
小花园里没有烛火,能够看清路和景色,靠的全是天上那轮明月。只可惜月亮太高了,等月光撒在地上时,光辉已经暗淡了不少。
但即使是这样的环境,蓁蓁的美丽还是叫四人小小的吃了一惊。
算算她的年纪起码有三十多岁了,可是看这幅相貌,真的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人呐。
仔细端量着蓁蓁的一举一动,韩非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如今年过三十的她都已是如此风姿,不知其年轻时,又是何等的风华绝代,才能叫那么多的公子王孙以及江湖豪杰都心甘情愿的拜于裙下?
这并不是韩非在小看蓁蓁,而是在广为流传的各色传言中,天涯歌女切切实实是被无数桃色绯闻缠身的。
或是才子佳人,或是英雄美人,世人总是不愿意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
只是,从某种程度上,这些传言倒也没有说错。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蓁蓁一步步走到了嬴政的身边,直接忽视掉了盖聂戒备的举动,“政儿,你觉得你此举很妥当吗?以秦国的实力,你想要见一个区区韩非,难道不能直接下令叫韩王把他给你送到秦国去吗?”
还不等嬴政反驳,蓁蓁又掩唇轻笑一声,随后右手一挥,道:“罢了,说笑呢,我知道政儿你只是求贤若渴,不愿对你看中的贤才施以强迫手段。”
若是白伯瑾在这里,他可能会直接笑出来。
嬴政是个不愿意强迫他人的人?这可真是个国际笑话。若是叫真实历史上的韩非、尉缭子等人对蓁蓁的这句话,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