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会有人承认自己的脑子短路吗?
我承认,刚刚脑子确实被突然飞到上空的外星人干扰了。
——至少现在的我和半小时前突然上车的我是这样。
我上车干什么的来着?不会真的指望这两人帮我抓绑匪吧?不,不是帮我,我的身份还得瞒着……好他爹的麻烦。
我假装集中注意力在前面若隐若现的白色客车上,不去关注别的人,但这不能抵消空气中无言的尴尬,尤其是唯一能缓和气氛的山本正在专注于开车,而我刚刚才和狱寺闹了一些小不愉快。
当然,面上我肯定不会展露出自己的没谱,在和狱寺眼睛对上时还嚣张地挑了挑眉,像是上了自己的车一样,前面俩都是我司机。
狱寺像是想翻白眼,但意大利男人的绅士风度(表面)阻止他做出了不雅的动作。
我垂下脸,脑中继续飞快盘算着当前的形势——
虽然不知道他那通电话打给了谁,但我确信他没有报警。我的耳朵自然没有灵敏到能听见蓝牙耳机里的声音,但我熟悉报警的流程,不可能像他那样匆匆交代个车牌号和路径就完事。
这很正常,问题不大,那女孩的朋友发现她不见了会告诉大人的。我本来也没指望这人报警。
该不如说如果我能快速解决犯人的话,就不用和同行们打照面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来到并盛短短几天,就已经接连碰到了抢劫犯和绑架犯了,说好的治安优良呢?
山本的车开得很稳,距离和位置都把握地刚刚好。原本我还想提醒他几句跟踪的注意事项,现在看来他岂止是很有经验,简直是天赋异禀,完全不用我来教。
“你看上去经验挺足嘛。”
山本抽空回了我一句:“嗯?你是说?”
“跟踪。”
“哈哈哈……也没有吧。”本能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山本开始打马虎眼:“不过你好像很笃定这起案件是绑架案啊,而不是人口贩卖之类的。”
“关于这一点,”我补充说明道:“那个人目的性很强,动作快,有策划,所以我猜测是知道小女孩身份的人,或者认识她父母的人,一开始就定好了目标。如果是人口贩卖这种随机性更高的犯罪,旁边还有更容易下手的对象,毕竟这个女孩是和朋友在一起,不是独自一人。”
在我说话的间隙,狱寺似乎是觉得车里有点闷热,但又不想开窗,便把西服外套脱了下来挂在手臂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红色衬衫。
我再度发出感叹,你们彭格列还真是五颜六色齐绽放,连衬衫颜色也是。
他的衬衫衣摆被动作牵扯着,露出了一小截腰线,肤色很白,而我的关注点在他那奇形怪状的腰带上。
——是条和严谨正装非常不相配的镶银皮带,刻着繁复的花纹,有些精致过头了,围着腰胯的还有一圈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小匣子,粗略估计有十个以上。
这是什么?
虽然猛一看很违和,但放在狱寺身上又让人感觉很正常,可能是那晚他风格独特的装扮给我留下来的印象吧。
我从他的腰间移开视线,抬起眼,和狱寺不爽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我:“腰不错。”
线条优美,皮肤白皙,看上去锻炼得当,的确不错。
“?”漂亮的碧色眼瞳瞪圆,狱寺的表情出现了一秒的空白,随即暴怒:“你眼睛往哪看呢!”
说错话了,我本来是想夸他腰带很有个性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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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原本准备要问的问题被千枝岩的一句话打的措手不及,全部咽回了嗓子眼里,他满脸不可理喻的怒容收回视线,从窗侧的后视镜里隐约能看到他红了半边的耳朵。没有看身边山本的表情,但他已经能想象出对方调侃的眼神了。
他假装不经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衬衫,思绪逐渐平静下来。
后座很安静。
从上车到现在,如非和绑架案有关的事情,千枝岩极少主动说话,脸上也丝毫没有上车前急躁的模样。
她身体半屈,双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在下巴下交叉着,眼神盯着空中,毫无焦点,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的伤疤半隐于阴影里,为紧紧抿住双唇的她添加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被她揉成一团的领带从口袋里露出半截,耷拉在座位上,而她只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坐着。
如果这是晚上,狱寺简直要怀疑车上载了一具僵尸。
她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完全不担心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子吗?
外套口袋传来一阵震动,狱寺拿出自己的手机,是刚刚收到的回复。他想从上衣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但终究还是在不熟的女性面前克制住了自己。
从见千枝岩的第一面起他就发觉了,这人身上大概是有些问题的。具体体现在说话和行动风格上,直来直去,一针见血,快准狠,就是不怎么考虑别人的感受,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找茬一样。
简而言之,就像几年前还未经过社会毒打中二病发的自己……不,自己只是脾气差一些,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招人恨吧。
所以说,到底是共情能力低下还是故意的……
起初在听到她是来面试的时候,两人心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他和千枝岩不熟,而山本不负责公司招人的事务,所谓期待成为同事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但也未必不能考虑考虑——观察力行动力都很强,山本也说她身手干脆利落,能上东大脑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人选。
身份背景还有待查证,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