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地撑着脸颊,一只手按在鼠标上,屏幕上的箭头随着我的手在蓝色方格上移动。
点开,再点,没有爆炸。
16 * 30 一共480个格子,99个雷,我上次的记录是1分46秒。
目光瞄到银发男人准备从里面单人办公室出来的身影,我手一抖,迅速切换到合同档案的文档界面。
在彭格列上班了一个月,我摸了二十七天的鱼。也就是说,除了刚来的那三天为了熟悉工作稍微用了点心以外,我每天都在摸鱼。
合同文本,法律文书,公司规章制度审核……这种大量似是而非的重复性文字看长了时间让人脑袋疼,要是放在我大学那段时间还好,如今都毕业一年多了,还要再看这些……真是身心俱疲。
工作量说少不少,说多不多,摸鱼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的工作实在是太枯燥了,不找点乐子迟早要疯——都是基础的文书工作,让东大和警校毕业双重高材生来当文职,你们彭格列是真的大材小用啊。
啧,暂时还没发现任何违反日本法的文字,好想找人打一架。
“千枝岩小姐中午就吃这个吗?”办公室的同事福冈小姐看到我从包里拿出来的UFO炒面[1],讶然问道。
“嗯。”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从一群小学生堆里。“借过一下,我去接热水。”
反正自己懒得做饭,每天都是临期便当和速食食品轮着来,吃不死人就行,周末有时间再补上大餐吧。
福冈小姐看着包装盒上比着帅气中二手势的赛罗奥特曼,欲笑又止。
可能是上班开小差的报应,我心心念念的UFO炒面终究还是没有吃到嘴。
当我和同事藤原正对着面向相反方向走去,马上就要擦肩而过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一米八的小伙子,左脚突然绊了右脚,又或者脚底打滑,直直朝我摔过来——
我一个挪步,转身闪开了他,他连我的衣角都没擦到。
完美,不愧是我。
藤原就比较不幸了,不光摔了一跤,我碗里的面还直接撒到了对方脸上,冒着热气。
真倒霉,现在可是七月。
……你大爷的,我更惨,我中午吃什么啊!
“没事吧藤原?”
“呀,快拿抹布过来。”
听闻这边乱糟糟的声音,出了自己办公室的狱寺隼人走向了这里。“怎么了?”
他闻到了空气里飘着的酱油味,不自觉皱了下鼻子。
狱寺的态度虽然称不上非常关切,但也不是冷冰冰的,更没有之前和我相处时的针锋相对——据我这个月的观察,只要是在其他员工和下属面前,狱寺一直都是以耐心讲理,勤快大方的贴心老板面孔出现的,那股彬彬有礼的斯文劲,透过金丝眼镜的翡绿色目光,简直让人怀疑我这位上司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我把空碗扔进垃圾桶,拿了几张纸巾给藤原。不知道现在叫外卖还来不来得及……不会下午要饿着吧?
看了眼手机,果然时间不够了。于是我绕开人群,打算回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应该还有一包小饼干。
“喂,千枝岩——”
有人叫我,我礼貌性回过头。
藤原用湿布擦着脸,正一脸不爽地看着我,因为有上司在身边而没有发作,可脸上颜色斑斓,分明是在表达:连句道歉都没有吗?
没有。
我不觉得我需要道歉。撞上来的人是他,我躲开了他,至于面泼到了他的脸上,完全是惯性和重力作用,他怎么不找地球要道歉。
更何况原本花了大力气买的午饭没有了,我现在心情差劲的很,不论是主观还是客观上来看,我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所以——
“藤原前辈,你是打算赔我的饭钱吗?”
“啊,哈?你这人——!”
狱寺揉了揉太阳穴,打断了两人对峙:“藤原,你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吧,这边让保洁来收拾。千枝岩真理,”他叫我名字的时候吞了下字。“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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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职一个月,我手上的工作任务都完成的很好——按理说应该没有任何纰漏。难道是我上班开小差被发现了?
可是不摸鱼的班上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有摸鱼的钱才是我挣得,其他的钱都是我应得的。
就算我是卧底,但至少现在我也是个打工人。
狱寺的办公室很整齐,非常能满足洁癖的强迫症。除了办公桌椅和档案柜这些标配外,落地窗边是简约的黑色真皮沙发。
他指着沙发让我坐,我也没客气。
这是我第二次来CEO的办公室,或者说,他们都是怎么称呼狱寺的来着?岚守大人。
我叫不出口sama这种称呼,除非那人愿意让我把他的脑袋塞进篮球框里。
狱寺茶几上的便当推到我面前。“你先吃吧。”
……诶?
这一刻,我脑子里连离职报告都打好了。一个不喜欢说人话的人突然对我如此友好,事出反常必有诈。
我挺直了腰杆,没动。
“就,吃饭?”
也没看到有第二份便当。
银发青年卸下了那副文质彬彬端着的架子,随意往我对面沙发上一座,翘起腿,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哂笑道:“不然呢?你打算饿着肚子坐一下午?”
“那你吃什么?”
“我马上有事要出去,再买些吃的就是了。倒是你,”他又递给我杯水:“中午就吃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