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忽然反射弧迂回地打了个弯:“不对,你怎么在这?你不上课?”
七尾太一满脸茫然:“放学了啊。”
立花泉一顿。
然后迟疑地将视线转向门口——那里有额头挂着井字脸色黑如锅底的古市左京和满脸吃瓜的茅崎至,还有拎两大袋子菜想提醒监督又被拉住的唯一好人伏见臣。
兵头十座的反射弧比立花泉还迂回,他迟疑地问:“所以,监督是在和摄津表白还是和太一表白?”
泉田莇比其他人晚一些回来,没听见立花泉两段免费意语教学,只听见兵头十座大放异彩的疑问句,为此情绪激动,活像抓住现行骚/扰/犯:“你!你乱叫我就算了!他们两个可都是未成年啊!”
立花泉哽了一下,解释和嘴贱之间微妙的人格让她下意识选择后者,语速比大脑转速快五倍以上:“你不也没成年?为什么算了?”
茅崎至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古市左京随手拿了本什么东西轻拍她脑袋:“快去换衣服,现在还穿睡衣,像什么样子。”
立花泉如获大赦松了口气,看见他拿的东西顺嘴一问:“这是什么?”
“秋组公演剧本。”
“啊对,这个剧情的背景是……”
古市左京深呼吸:“背景是意大利黑/手/党,你想说什么?”
立花泉只是觉得这玩意巧合得微妙太过,刚好意大利黑/手/党有她那个戏剧废物发光发热的地盘,她人都快踏进拐角还是犹豫地探出一个脑袋:“那要我教你意语吗?”
古市左京小臂上青筋清晰地浮现出来,立花泉呲溜一下窜回房间。
她和小时候那个女孩相比,确实轻浮过头。
“诶?”茅崎至笑眯眯的,从背后走过来拍了拍古市左京的肩膀,“我以为古市先生会很好奇监督要教你什么情诗。”
古市左京嘴巴抿成平直的一条线,什么话也没有说。
午饭前伏见臣问立花泉想吃什么,立花泉报出一串菜名,被古市左京敲了脑袋,只好垮着一张脸抢七尾太一这个高中生的零食,这样子何止是年轻,简直幼稚。
伏见臣笑眯眯地,他想起幸的说法,监督是因为不靠谱才显得年龄小,但他仍旧觉得对方心态也好、状态也好,都不像成年很久的人,他问:“说起来,监督今年几岁了?好像从来没了解过监督的年龄?”
“诶?”立花泉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看向左京,真的那个立花泉比古市左京小五岁,所以今年应该是……
“应该是……25岁吧?”她看着古市左京,迟疑地说,立本这边讲究虚岁实岁吗?
做反舌鸟的时候有人问她年龄她一律回答三十六离异带俩娃来着,反正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
古市左京深吸一口气,她都不装一下了——原来也没有装过,除了那个对着他承认的回答。
左京横放筷子,稍微用了些力,磕在碗沿清脆的一声,立花泉上次听到这种声音还是森中明青要揍她,当然在她心目中古市左京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她其实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于是犹犹豫豫地站起来,想认个错或者从左京眼前消失让他心情好一点——
“好好吃饭。”古市左京把她按回座位,“我……出去一下。”
立花泉垂着眼睛像蔫巴的小耗子。
过了好一会,左京还没回来,立花泉不由得问:“他不会是抽烟去了吧?”
“虽然古市先生看起来很凶,”十座说,“但他是不抽烟的,古市先生很注重健康。”
“这样。”立花泉安静地吃了一会,忽然又想起什么,“不会整个剧团只有我一个人抽烟吧?”
古市左京刚好从中庭冷静回来推开玻璃门,听到这句话又有气血上涌的冲动:“你还抽烟?!”
立花泉一缩脖子。
椹田一朗刚刚睡醒,跟在古市左京后面来吃饭,笑嘻嘻地替立花泉解围:“不止你,我也抽烟。”
“哦,”立花泉毫无感激之情,“忘了把你算个人。”
午饭后大家去排练室对台词,立花泉也被古市左京抓了过去,前者态度强硬地让对方改掉猫头鹰一样的作息。
立花泉打着哈欠,敢怒不敢言,椹田一朗哈哈大笑夹着枕头来嘲讽她一顿就回库房了,只剩她无助又彷徨。
教人演戏这个东西,她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但不会教人问题还是能看出来的,十座真是好认真的笨拙,尤其和他对戏的摄津万里聪明又轻佻,更把他的笨拙显现出来。
“十座,”她不由得出声,“卢西安诺不会这样认真又大声的说话。”
她解释:“抛去主角身份,卢西安诺只是一个黑/手/党小人物,父母早亡家庭贫困,又有一个久病的弟弟,所以他的语气一定会带着些浅薄又无奈的愤怒,因为长久受压迫的生活会让他神经质地自尊,但说到底,他总归是个身不由己的小人物。”立花泉找了枚指甲锉刀,一点一点细致地磨着指甲棱角消磨时间,“他说话语速会有些快,不坚定,随时会改立场,瞻前顾后,愤怒时也可能会口吃两下。”
十座拿着剧本,眼睛放光——这个老式不良男高中生是真的很喜欢戏剧,他崇拜地看着立花泉:“监督分析得好透彻啊。”
“我不是分析,”立花泉磨完最后一个指头,“我只是见过。”
那不勒斯也好,东京也好,她见过太多这样的人。
立花泉捏着锉刀擦了擦灰,看向十座:“刚刚我就想问,你的手指怎么了?是有伤口吗?一直在按。”
十座乖乖地伸出手:“昨天晚上不小心把指甲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