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野夏在单身公寓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刚好接到椹田一朗的电话。
——她现在就住在米花町,离几个主角有段距离,离东都大学也不远。
有时候人真是奇怪,为了能多睡二十分钟愿意赌百分之一的幸运值,哪怕她明知道住在这里出事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椹田一朗住在酒吧那边,理论上来讲比她离几个主角更近,这让他连垃圾都要攒几天再出门扔,生怕下一秒天降正义——当然,他也是真的懒。
椹田一朗喝着金汤力,听神野夏说最近的趣事:“赤井秀一?他就这么想认个小孩?为什么啊?”
“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还能是因为什么。”神野夏围着浴巾,盘腿坐在床边擦头发,“他可是观念开放的美国甜心、金牌特工,说到底冲矢昴不过是个假身份,他只要有利可图大可不必在乎那些落后观念。”
“无利不起早,”椹田一朗笑了一声,“你对他评价好低啊。”
“可能是之前没打出过好感度CG吧,他对我的评价也很低。”神野夏慢悠悠地,“而且他赢面比我大,所以我不太喜欢他。”
赤井秀一现在身后有支持,有一个虽然没拉微信群但就是很神奇的家庭,他本人的机能也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
“小孩子本身能有什么用,他也不见得多喜欢小孩,大概是想拿这个孩子来牵绊我和他以为的生父——”神野夏的语气有点不可思议,“他居然会觉得我能生这么大一个小孩,这观念是真的open。”
“他从来也不知道你的年龄,你也没少误导他。”椹田一朗笑得咳嗽,“他以为生父是谁?”
“总不就那么几个,诸伏景光或者琴酒吧,我不敢确定,他的思路我不敢猜,怕精神污染。”
“那奥古斯都怎么说?”
神野夏的表情登时奇怪了起来:“奥古斯都……说要去和他培养一下父子感情,还真让他找到了不上学的方法。”
“为了不上学能给自己认个爹?”椹田一朗惊叹,“妙人。”
“他们俩这会儿估计在互相折磨。”神野夏对这种剧情发展啧啧称奇,“我一时间不知道他俩谁更算豁的出去。”
椹田一朗在电话那头笑得天翻地覆,好一会声音才回到正常:“听说了吗?就前几天,诸伏景光越狱了。”
“他什么时候进局子的?”神野夏疑惑道。
“不是局子,你上次不是骗诸伏高明,让他把诸伏景光关精神病院了吗。”椹田一朗轻描淡写,“他看起来还挺配合治疗,结果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日子就跑了——黑衣组织里的本领到底是没白学啊。”
神野夏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长野离东京多远?”
“也就两百多公里吧,上次坐新干线是一小时四十七分。”
“你一说他跑了,我总觉得毛毛的。”
“他总不能跑两百公里就为了找你报蹲病院的仇吧。”椹田一朗翻了翻手机,“亚特兰蒂斯那边倒是一直监控着呢,没有他的交通记录。”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当年撬手铐还是我教他的。”神野夏唏嘘。
椹田一朗那边传来他人的声音,椹田一 朗远远地应了一声,转头对电话说:“这破酒吧怎么又来客人了,门口不一直挂着不营业的牌子吗,我去招呼一下。”
“去吧,注意安全。”
神野夏挂了电话,若有所思。
这间单身公寓没有客厅这种东西,只有厨房浴室卫生间和连接狭长玄关的大卧室。
此刻卧室里没有开顶灯,只一盏水波纹投影灯释放着粼粼的暖光,一旁的蓝牙音箱缓缓放着《song of the whale》。
很空灵的钢琴声,空灵到空洞,像坠落中的鲸鱼。
她的卧室里放了佛手柑乌木香薰,随着空调热风扩散来隐隐约约的香味,她很少弄这种东西,作为机动组就是要不留痕迹没有特点才好,但这个是娜塔莎送她的回礼,她很喜欢。
窗外在下雨夹雪,东京气温最冷就是在一月和二月,雨滴夹着雪籽拍打在窗户上,声音沙沙的,北风也低低呼啸——她住在公寓十五层。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药油,动作吞吞地揉在小腿上。
这确实算是个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的好时候,谁也不能猜到当年那个疯癫任性的反舌鸟此刻在东京的钢铁森林中,点着一灯如豆。
音箱里的歌跳到《young wolves》,神野夏的头发半干半湿,小腿上的药油带来一股辛辣的苦药味,她擦干净手,趴在床上踢了踢小腿。
说不详的预感倒也算不上,她觉得今晚太安静了。
或者说太舒适了。
窗户穿来小小的敲击声,她初始没在意,过了没几秒却发现这声音是有规律的。
这可是十五楼,风雪之夜,什么东西能敲她的窗?
拉开窗帘一看,什么都没有,窗外是东京不灭的霓虹灯、是下坠又下坠的雾气,玻璃上还有她自己的倒影。
神野夏拉上窗帘。
往前走七步,默数。
走到书桌前,右手垂下,够到粘在桌板背面的备用枪。
一、二、三。
上膛、回头。
满身雨雪的不速之客握住她对准自己胸膛的枪/口,面色苍白,呼出的气息却滚烫。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肩上还挂着雪和冰。
睫毛颤抖着,滴下一滴水花。
这过分的湿漉看不出坠落的是雨水或眼泪,诸伏景光大概正烧得厉害,嗓子里都是撕裂的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