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以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尤露回到德牌,递交辞呈,收拾东西。
扎西在午饭时邀请了她一起,两人去外面吃了碗面。
“露露,”扎西难得这样喊她:“抱歉了,你跟了我,但我身在其中,不能及时给你传达信息。”
尤露摇摇头,“没什么的扎西姐,很感谢你给我的锻炼机会。”如果不是扎西把这个项目交给她,那她也没办法结识钟灵殊。
如果不是钟灵殊让她帮那个忙,钟楚楚也不会将她看做是朋友,也就不会在她和吴昊的事情败露时产生“被背叛”的感觉,从而做出这样幼稚的报复行为。
其实这个时候想来,去片区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她甚至可以继续利用叶施泽,从他的关系入手,想回到城区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像钟楚楚因为个人恩怨,把她调去基层一样简单。
只不过,彼时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看着王佳丽痛苦皱起的眉,想到多年前叶超甚至不愿意来见她们一面,尤露便明白,是时候结束了。
那个高原上的雪夜,包括之后所有的费尽心机,其实跟她原本的计划毫无关联性。事情发展到如今,可能还会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
假期最后几天,她把自己24小时绑在医院,照顾好王佳丽,陪伴出院。在这个时期里,心境意外得平和很多。
想到许多身在其中时想不到的事,也考虑很多今后该怎么走。
“说到底,这个事情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尤露笑着把最后一口面吃掉,先行扫码结账:“扎西姐,感谢您的欣赏,今后我就要自己努力啦。”
她面色有点白,但眼神一如既往明亮,神色中竟带有一些解脱似的。
扎西笑了笑,抬起茶杯与她一碰:“那就,祝你前程似锦。”
回到公司,最后的一个下午,那头的文之雅和马山林都不断悄悄用眼神觑她,尤露装作没看到,只是告诉大家,晚上她会请客。
选了公司附近一家中餐厅,包间里,扎西率先打破沉默,先是感谢尤露这些时日以来对公司的付出,又祝愿她今后万事顺遂。
众人一齐举杯,纷纷道喜。
席间,文之雅坐在尤露旁边,看起来憋了很久的样子,尤露笑着问她:“怎么了?”
文之雅嘴唇张合,终于说:“啊就是,本来以为你去片区,很久见不到,我还挺难过的,没想到你直接辞职了……”
尤露说:“这不是好事吗?片区在州里,我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次,现在只是换了公司,我们还能约着一起探店呢。”
她说完,又笑着补充:“现在也没有别人了,我恢复单身,咱们想怎么约就怎么约。”
文之雅听她主动提起,也不装了,忍不住道:“就是呀,你……你跟叶少,是分手了吗?我听说他回北京了。”
“他迟早要回去的。”尤露面上带着笑,没什么特别:“我们在一起,就注定没有结局。”
文之雅张了张嘴,想起那次周年庆她看到的画面,又见尤露一脸无所谓,好似这场分手于她而言,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离别。
她呆了呆,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那个叶家的大少爷,好像有点可怜。
“尤露。”
马山林不知何时端着酒杯过来了,神色酡红带着醉意,他对尤露举杯:“既然你都要走了,我就承认一下,以前我是对你有点偏见的。”
尤露坐着没动,微笑着抬头看他,洁净的脸颊上隐约有洇红润色,马山林看着看着,喉头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克制道:“不过,你的业务能力真的很强,我的嫉妒确实徒劳。”
他的言外之意好像在说,他还是会觉得,尤露在工作上靠了叶施泽,所以才能一路顺风顺水。
这当然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想必公司里的许多人,都会这样想吧。
尤露笑着站起来,与他碰杯,“所以,我没了靠山,就只能溜啦。”
马山林滞了一下,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文之雅在一边不忿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还说什么呢,天天嘴上没个把门的。”
马山林讷讷的,不再说什么,回座位去了。
“诶对了,”文之雅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问尤露:“你知道是谁要搞你吗?我这边听说啊……”
尤露点头:“知道的。这事儿是我自己没处理好。”
钟灵殊那边已经告诉过她这件事的原委。起因就是钟楚楚和吴昊的事情被发现了,他们在音乐节上,漫天的烟花里抱在一起深吻的画面,直接被拍下来发给了钟天华。
钟天华立刻找人查了吴昊的背景,发现就是一个农村出来,在城市搞地下音乐,又还没有什么成就的混混,登时勃然大怒,还在过年,就把钟楚楚的所有信用卡全部没收,将人关在了家里。
钟楚楚被关在屋里,手机也不能用,整日思索,就觉得一定是尤露做的,与恋人再不能相见的恐慌和被朋友背叛的情绪叠在一起,理智全无,趁着钟天华不在家的时候,撬开门跑出来,连哄带骗动用自己的一切关系,准备把尤露在德牌的事业全毁掉。
不得不说,钟楚楚还是有些聪明的。他们做朋友的日子,让她发现了最能刺激尤露的方法,那就是毁掉她最重视的事业。
尤露摸摸文之雅的头,不打算跟她多说,只是说:“这件事本身其实不那么重要,反而让我发现自己路走歪了。”
她总是话里有话,文之雅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看她没有什么难过的意思,也就不再提。
其实还应该感谢钟楚楚,尤露想。如果不是她这么一出,她也许还沉浸在和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