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由衣看着他,叹息似的说,“诸伏警官,谢谢你。”
疲惫的眼中带着眷恋,她割舍不下那段情分,可是他总觉得,那就像一句道别的话语。
5.
那之后,上原由衣不再及时地回复他消息,可是诸伏高明仍然坚持每天汇报工作进展,直到有一天他想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再回复消息。
每天看着他徒劳地奔波,给了她希望却又看不到尽头的煎熬,或许是一种类似于凌迟的酷刑。
于是他不再每天给她传简讯,只是叮嘱她好好睡,找到敢助之后他一定会立刻打电话给她。
可是诸伏高明却并没有拨通上原由衣的电话,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于是他只好搭最近的飞机飞回长野,回到警署后却并没有在办公室里找到上原由衣。她原来的位置上坐着刚从警校毕业的学弟,懵懂的望着凤目上挑的警官,说出了上原由衣已经结婚了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
她已经结婚了,对象是甲斐玄人遇难那件案子的嫌疑人,虎田义郎。
他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三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而艰难,锥心刺股的疼痛和如坐针毡的煎熬最终把那名女警官打垮了,她觉自己要死了,或者说,她宁可是自己死了,也不想一个人活在没有大和敢助的世界里。
于是她仓促而由草率的杀死了上原由衣,既然她已经不能再姓大和,那么姓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等待就像凌迟,亲手揭开案件的真相才是把她从这场漫长的折磨中解脱出来的唯一方法。
那是她仅存的一点信念,她一定亲手逮捕杀害甲斐玄人的凶手。
6.
诸伏高明站在虎田家门前,按响了门铃,来应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刑/警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虎田义郎。
“您好,我是长野县警署的诸伏高明,之前的案子还有点事想要请教上原警官。”他还是那个样子,彬彬有礼,滴水不漏,但是生硬刻薄得好像要把后槽牙磨成粉。
虎田义郎并没有察觉到他掩藏在那双宝蓝色眸子深处的刻薄,随即便应了下来,“哦,好,请您稍等。”然后转身,冲房里喊了一声:“由衣!”
由衣。
那是她的名字,他忽然意识到无论是他还是敢助好像都没有喊过她的名字,只是叫她的姓氏“上原”。
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她的名字很好听,和山本勘助的恋人由布姬的名字很相像,可是敢助好像从没有喊过她的名字。
女人从房内昏暗的走廊里走出来,盘着高高的发髻,经过丈夫身边时微微颔首向他致意,就像个寻常的太太那样,娴静端庄,温雅动人。
季春时节,柳絮白纷纷飘荡着,粘在深蓝色西装外套上,诸伏高明低下头去,将黏在身上的柳絮掸落,任由他们飘散在风里。
“上原警官。”高明向她颔首,女人深紫色的眸子蒙着一层面纱,无悲无喜,像一只提线木偶,端庄地向他回礼。
“方便请你到警署一趟吗?”高明问。
由衣回头询问了丈夫的意见,争得他的同意后,和高明两人一起离开了虎田宅邸。
诸伏高明漫无目的地在山林里走着,由衣跟在他的身后,一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显得生疏而又尴尬。他忽然想起临别前她拉着他的袖口掉眼泪,可是那个上原由衣已经死了,跟在他后面的年轻太太是虎田由衣。
“我不是让你,在警署里待着乖乖地等我回来吗?”他这样问着,绝望地,无奈地,明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不会心痛。
高明转过身,身后的女人红着眼眶,眼泪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划过她白皙的脸。
阳光从树荫的间隙落下来,在他们脸上跳动着,那一刻他恍惚间看到了以前的上原由衣,那个从不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上原由衣。
诸伏高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方折叠整齐的帕子递了过去,低声说,“找到敢助了,他被人及时发现送进了医院,因为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意识一直不是很清醒。”
由衣用帕子掩着面容,发出一声抽泣,抬起眼问他,“他还好吗?”
“你不用担心,他的母亲已经去照顾他了。可是我想,他最想见到的人应该是你。”高明迟缓地说着,每个字都像钝刀割在由衣的心头,她哭出来,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诸伏高明愣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大概是三个月的绝望与挣扎磨去了他的理智与温柔,他变得像一根尖锐的刺,刺向别人的同时也刺伤了自己。
“因为这次的事情,我被调到新野署,以后不会经常见面了。”他木讷而生硬地说着,那是他最后传递给由衣的讯息:“可是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今天还在长野县警署上班。”
如果你想要离婚的话,我还可以帮你。
虎田由衣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她摇了摇头。
“我大概,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在医院里等待她的敢助,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她温柔体贴的丈夫。现在这样大概是最好的局面,她已经铸成大错,不能再让那两个男人承担她的过错了。
诸伏高明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脸上的伤疤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连那道疤痕也跟着微微地抽动着。
风吹过,吹落了山岗上的野山樱,粉色的花瓣被风卷裹着扬起,又缓缓的飘散,交织纷飞的柳絮与落樱在白日下泛起莹莹的金粉色光华,那便是天际了。
“那么,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