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正月初二,宜溪的南桥庙会都会准时在早晨八点半开始,晚上七点半结束。
这是新的一年里南桥市场复苏的第一天,也是全年里最热闹的一天,在家里憋了好些天的人都会来这儿买买东西,凑凑热闹。
福禄钟表店是整个宜溪最大的钟表店,买卖干了几十年,在当地颇有信任度。
“你给我看看这表能卖多少钱?”
“啊呀!这可是劳力士金游艇,少说也得这位数,”店家伸了伸手指比划道:“虎哥,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云二虎抹了抹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赶紧给我换了钱。”
“虎哥,就算是把我这店卖了都换不了这么多钱,你得去大城市找专卖店或者拍卖行换。”
云二虎接过表揣在了口袋里,离开钟表店时像是护金子一样护着口袋。
当时听那个男人说这表能值二十万他还有点不信,没想到竟然比这还要值钱,这回正好能瞒着他爹和他哥捞一笔。
走过摆摊儿套圈的铺子时,老板娘认出了平时总在这附近斗鸡走狗的云二虎,上前热情地道:“二虎,要不要来一百个……”
“滚滚滚,老子忙着呢。”
他使劲一推,老板娘手里的圈子就全掉在了地上。
“不买就不买呗,凶什么凶。”
路上人挤人,没有人注意到散落在脚下的圈子,老板娘一个人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捡着。
“这是您的圈子吗?”
一双崭白的男式球鞋出现在眼前,老板娘接过圈子顺着往上看去,虽然男人帽檐压得极低看不出面容,但是能从口音听出不是本地人。
他手里提着的女士背包,看得出来应该是在等人。
“是我的,是我的。”
老板娘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接过圈子反而又往他手里塞了两个:“小伙子,我看你在这儿也等了一会儿了,要不来三个,就当我送你的。”
秦舟安低头看了眼满是铁锈的圈子,刚想要还回去,就听见老板娘说:“你看你老婆的包都坏了,我们这儿有各种名牌包包,一个圈就一块钱,套中就归你。”
他原本是看不上这路边小摊儿上的东西,但老板娘继续发功,使出了浑身解数。
“大过年的,你给你老婆换个新包她得有多开心,等回了家那不得狠狠地奖励你!”
见他没再说话,老板娘也清楚这种穿衣打扮的人大概是瞧不上她的东西的。
“你的铺子在哪儿?”
……
秦舟安一直以为只要他肯下功夫,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直到遇见了套圈。
从免费的三个圈开始,一直叠加到三十个、六十个、一百个。
一款“LU”的背包身价直接翻了一倍,却还在原地纹丝不动。
“再给我来五十个。”
老板娘接过秦舟安递来的五十块钱,甚至觉得有点愧疚,想直接把包送给他。
这几天云翎感觉到了秦舟安情绪上的变化,所以带了他来庙会散心。
云翎排完长队上厕所后,再回来却怎么都找不到人,绕了一圈后在她认为最不可能的套圈铺子里找到了秦舟安。
彼时一百五十块钱已经消费了出去,他手里只剩下了最后五个圈。
“什么?花了一百五就为了套一个包?”
老板娘把云翎叫到了一边将事情原委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姑娘,真对不起,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扫人兴,要不我免费送你们一个包,你帮我把他劝走吧。”
云翎想了想道:“不用,我们只拿我们能套到的。”
见小两口俩人脾气一样倔,老板娘急得直跳脚,毕竟人来来往往地看着,他连套一百五十个都套不进去,这生意她也实在做不下去。
云翎绕过围在秦舟安旁边看热闹的人堆,拉住了他即将扔出最后一个圈儿的胳膊。
秦舟安低头看到云翎,帽檐下的脸颊十分难得的有些泛红。
他嘴硬道:“不是我不行,是这圈儿太小不好套。”
……
“哇!”
“这小孩儿真厉害诶!”
话音刚落下,隔壁的不足一米四的小孩就套中了一个玩具飞机。
秦舟安压低帽檐儿,咳了一声试图掩饰尴尬:“那飞机在第一排,谁都能套到。”
云翎脸上忍住了笑意,实际肚子早就笑得抽了筋:“所以你想套哪个?”
“第七排中间的那个。”秦舟安侧过身干巴巴地道。
秦舟安在这儿站了太久,套圈花了大一百,算是巨资了,周围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等到云翎拿过他手里最后一个圈的时候吃瓜群众已经围成了一堵墙。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云翎拿着圈走到了白色的界限上。
她呼了一口气,俯身、瞄准、扔出。
圈子顺着风在空中旋转了几周,轻轻松松的落到了目标物上。
云翎练刀马旦,手头上的功夫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但这却是今天开业以来套中的第一个大件,故而四周一片掌声。
听到一片叫好的声音后,秦舟安才转头看向云翎。
只见她手里捧着的不是“LU”的包,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三下五除二打开盒子后,露出了一块运动风手表。
“拿着,送你了。”云翎帅气地扯过他的手腕,把表带系了上去。
但怎么看怎觉得不对劲儿。
“我英语不太好,阿迪达斯是这么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