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薇订的见面地点是一家茶楼,一共三层楼,每层都是单独的雅间,且每样茶品价格不菲,服务员清一色穿着旗袍或者中山装,装修极具古典韵味。
虽然说这些年她事业平平,但做演员总归是攒了不少钱,足够支付高档消费。
阿菊坐在一旁,给她斟满茶水:“阿薇,刚才老牛打电话过来,说咱们第一场败诉了。”
一根茶叶成为了漏网之鱼,在水中上下起伏,薄薇捏住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些年薄薇的经纪人一直都是阿菊,两人相处时间长就有了感情,故而薄薇离开公司后,阿菊也辞职跟了出来。
阿菊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要不咱们试试杨姐介绍的律所?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前不久她和公司解约要打官司的时候,盛于蓝的经纪人杨姐却连夜找上了阿菊的家门,单单塞了一张律所的名片就走了。
薄薇原本并不怎么信任盛于蓝,毕竟他们也就合作了这一部戏,外加传出了一条绯闻,关系不算太近。
虽然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盛于蓝还是杨姐的好意,但作为经常给盛于蓝打官司的律所,应该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那就试试吧。”
……
云翎是昨天晚上给薄薇打的电话,对方十分利落,当即就应了下来,并安排了见面场所。
今天早晨,她把云文松和柳芳如送上了返程的火车后就直接赶来了这里。
云翎进到茶楼后报了房间号,随后便被一位穿着绿色旗袍的女服务员带进了包间。因为临州秋冬交际时昼夜温差大,她怕早晨出来太冷就穿得厚了一些,所以进来没多久额头上就蒙了一层细汗。
“你把衣服挂到那边吧。”薄薇指着墙角的衣架道。
云翎起身,脱下衣服后小心翼翼地挂到了衣架上。再回来坐下后,阿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对面只有正在斟茶的薄薇。
没做过任何造型的长直发披散下来,更能衬托出薄薇骨相的自然和优越。骨骼分明的手细而长,稳稳地捉住茶壶,将斟满茶水的杯子推到云翎面前。
“谢谢。”
云翎接过茶杯,小小嘬了一口,随后被茶水烫的吐了吐舌头。
“你想好了吗?”薄薇道。
云翎点头:“我想好了,我要跟着您一起工作。”
与其选择一条已经知道满是荆棘,必然会伤得伤痕累累的路,何不选择一条有光亮的路,至少走不到尽头也能看到路边的繁花。
薄薇将提前准备好的合同放到桌子上,云翎拿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无论是工作内容、薪资待遇、权利义务都十分诱人。
云翎问道:“您之前答应过我,除去薪水报酬外还会教我怎么演戏,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她的目标是成为武打演员,如果想在这个圈子里赚钱,想出人头地,想在这条路上长久地走下去,除了功夫,还要有演技。
不是京戏的演技,而是戏剧的演技。
薄薇将额前碎发掖到耳后:“这是半年的合同,试用期三个月,只要你签下来,半年内我会无偿教你演戏。”
“还有什么要求或者顾忌你可以直接给我说。”看见云翎自始至终都没舒展过的眉头,薄薇忍不住地问道。
云翎捏着茶盏的手一紧,神情有些局促,张了好几次嘴才把话说了出来:“其实,我现在还没从京剧团离职,因为未到聘期离职要付一笔违约金…… ”
她支支吾吾将违约金的数目告诉给了薄薇。
这笔钱对于云翎来说不菲,但是对于薄薇来说却是一笔小数目,甚至当即就能拿出来。
“这一点你放心,我可以提前垫付给你,以后有钱再还给我就行。”
因为云翎尚未与临艺京剧团解约,所以现在没有办法签署合同。
薄薇滤过旧茶换上新茶:“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和你的原公司解约,这周六我们签完合同后,直接出发去片场。”
云翎隐约记得薄薇曾经说过,她接了一部民国爱情戏,是因为看上了这部戏的剧本。
——
和临艺解约的过程比云翎想象的要顺利得多,虽然一开始王团长搬出了违约金阻拦她,但是她把薄薇借给她的钱拿出来后,王团长一时惊讶,支支吾吾地语塞了半天,最终离职流程走下来就用了两天的时间。
周五上午云翎去联通营业厅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只将旧电话卡上的几个联系人的电话复制了过来,其余的通通丢掉。
离开了京戏以后,她想重新开始。
“阿姨,你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胡同里,吃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儿看到云翎问道。
云翎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潮漉漉的脸,蹲下来对小女儿咧开嘴笑,标准地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
“不是阿姨是姐姐。”
虽然胡同的房子是云翎为了方便上下班租的,但是她后来才发现自己是租到了一个宝藏,在同等条件下这里的价格最便宜不说,物业还十分负责,邻居也很好相处。
到达家门口后云翎掏钥匙开门,她下意识地道:“爹、娘,俺回来了。”
但是没有回应。
不大的屋子此刻看起来十分空旷,屋内空无一人。
云翎忘了,两个微驼的老人昨天早晨就被她送上了火车。
家里客厅的地铺卷已经收起来了,阳台上只留下了她的衣服,洗衣桶不会再不停地转,锅碗瓢盆不会再齐刷刷地出现在厨房。
留下的只有冰箱里剩下的几捆青菜,厨房里用了半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