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已经时隔好几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瓢泼大雨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像是要将这个城市所有的淤泥冲刷干净。
今天是剧组难得的休息日,有人在房间里攒局打牌,有人聚起来闲聊八卦,有人倒头大睡呼噜震天响。
电梯门缓缓打开后,云翎僵硬地迈出腿走出电梯间,冰凉刺骨的雨水浸透了衣服裹在身上,显得身姿比平时格外瘦小。
红色呢绒地毯留下来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直至286的房门。
云翎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低头翻包找房卡,翻了里三层外三层都没有找到。
她皱了皱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记得出门前自己应该是把房卡放到包里了:“我的房卡呢…… ”
衣服上的水分的蒸发带走了身体为了保持体温仅有的热量,从两脚开始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样,沿着双腿上沿,直至翻找东西的手指止不住发抖发颤。
柔软发丝上的水滴顺着鬓角滑到下颚,随着水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面前的房间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干燥温暖的雪松香。
秦舟安长臂撑门,低眸挑眉,宽肩刚好置于距离云翎额上的三厘米处。他身上的衬衫还是出门前穿的那件,上面是明显的湿了又干的水痕。
云翎以为自己又走错了门,欲要往后退一小步。
但下一秒她就被秦舟安勾住了腰肢拽进了屋子,顺势按到了房门上,被雨水淋湿的衣服比平时更薄,后背与门相贴,突如而来的冰凉感让她惊呼了一声。
“嘘,外面有人。”
他修长的手指轻按到云翎的唇上,极度贴近的身体源源不断传给她炽热的温度。
直到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靠近再变远,秦舟安始终维持着这样靠近的动作,一只精壮有力的手臂环绕在她的腰间,肩线轻抵于她的额头,两具身体的部位正好凹凸相嵌。
“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半个小时。”秦舟安开口,声音暗哑。
半个小时硬是没将心火消下去。
云翎不敢喘气,胡乱搪塞道:“我出去和小图吃了个饭。”
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但也能感觉到他的力度并不大,只要她想要,随时可以挣脱开来。
尽管极度控制,秦舟安的声音依然发颤得厉害:“房卡插在门上,你就不怕有坏人进来吗?”
后门太凉,云翎下意识的抬起后背,身子便与他贴的更近,像是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可能是我出门的时候忘了。”云翎小声道:“但是只有你进来。”
坏人只有他一个。
“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早就被体温暖干的衣服又沾上了她身上的潮湿,感受到身下娇小的身体触感和扭动,秦舟安瞬间头脑炸裂,滚了滚喉结道:“所以你别乱动。”
他有私心,失温和时间都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他不想再保持最稳妥的社交距离,想这样抱着她在每一个雨夜……不,是每一个日日夜夜。
修长的大手似是撩拨般攀上她葱节般的手指,随后指间扣于门案,占有欲极强地像是将雀鸟锁在了他用身体建成的金丝笼中。
体温在两具身体的相擦间不经意的攀升,薄唇烫得灼人,轻擦于额间沿着鼻骨渐渐滑落,微喘的呼吸于肌肤的每个毛孔。
直至唇峰即将相碰的瞬间,秦舟安才注意到自己怀中的人正在轻轻地啜泣,左手将他胸前的衬衫攥出了褶子,单薄的肩膀不明显地颤动。
秦舟安瞬间恢复了清醒,松开了自己放在她腰间的手,后退直至满怀柔软完全消失,拉开了一米的安全距离。
他满眼懊悔,在她面前,自己最擅长的隐忍把持和深思熟虑总是不堪一击。
秦舟安低头看着轻声啜泣的云翎,从桌上拿起叠好的毛巾,缓步靠近,异样温柔地搭在了她低得深深的脑袋上。
“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他抬手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柔声细语过:“阿翎别哭,好不好?我和你道歉。”
原本云翎还只是轻啜,听到秦舟安的安慰后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泪珠盈睫,争先恐后地掉了下来。
云翎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只能感受到他粗粝的指腹捧着自己的脸,笨拙地擦着她的泪水,身上熟悉的味道莫名地让她安心。
“我不是故意要哭的,你别训我。”
她记得有好几次在片场拍摄的时候女演员被训哭了,他非但没有放宽标准,反而更加严厉,神情充满了不耐烦。
秦舟安听到后哭笑不得,难道他在她心里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还想着他会不会训她?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他轻念道,怕她心里有阴影,不敢过于靠近。
这是秦舟安第一次对她说这样温和柔软的话,像是在伤口上吹了一口暖呼呼的热气。
云翎勾着手指望着姿势有些拘谨的秦舟安,突然上前一小步,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背,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了他身上,柔软的身子没有缝隙的贴在他的坚实的身上。
身体回温,绷紧的情感忽然断裂,她索性一股脑儿的把今天的事全说了出来。
“秦舟安,我师父病得很严重,他要走了。”
“师父一直瞒着不告诉我们……也是怪我不好,三年都没有回家见过他。”
云翎六岁因体弱被奶奶领进戏班子,直到十六岁生龙活虎地离开,是师父给了她第二条命。整整十载,老人家如师如父,亦严亦慈,是云翎的整片天,整块地。
学艺先学德,两者不可舍。
无艺或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