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净渝语气不善，或许是唤了魔君隐藏已久的真名，不同于以往，魔君收了一贯的嬉笑作风，他的视线与净渝的视线对上。
晦暗不明的幽巷中，恣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只觉得她浑身气势逼人，永远是高位者的姿态。
恣默然不作语，片刻，说:“我在找一样东西，它可能在佛庙里，金佛前。”
“那这跟九重杀你有什么关系？”净渝警惕地问道。
“我……可能是我闹的动静有些大”恣无所谓似的耸肩，“不过应该不会拿到，你取回佛珠记得帮我寻一下。”
净渝眸里的一滩死水终于泛起了一丝动静:“尽力而为，有什么报酬？”
“你……”恣气笑了，“你帮我取来，女君想要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魔君，我是灵神缺失，不是傻了。”净渝说道。
魔君沉默片刻，道:“我说真的。”
净渝:“行吧”
魔君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我们还按计划来？”
净渝颔首默认，忽然鼻尖嗅过一阵极淡的竹香，如山涧泉水缓缓从她心中流过。
净渝熟悉这种香气，却又想不起是谁。
“嗯？”
恣显然也闻到了，不知为何，他面色有些难堪，“我没敢用本相，这具身体是分身，取得佛珠和我想要的东西便立马走，小心九重的神官。”
“哪个神官杀得动你？”净渝轻啧了一口，“怕是个位列君神位的吧？”
“是文伽，还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仙者？”
“猜对喽！”
“他姓萧名云归，九重称其为鹤霁君，有个美称是光风霁月。”
“凡人？”
“算是吧”
“九重惯会夸人。”
净渝不在意这句话，戏谑道:“若真能杀了你，也是能才。”
“哎”恣嘴角动了动，神情不自在的很，“别夸他了，你就不好奇我要什么东西吗？”
净渝面对着恣，一手负于身后，似乎画着什么，漫不经心问:“什么东西？”
“魂魄。”恣停顿了良久，“一个女人的魂魄。”
净渝忽地倾身过到恣身边，用背在身后的手拍拍恣的肩，说:“为情所困，这可不是你作风。”
恣苦笑着说:“你不懂。”
净渝不想与他纠缠下去，她后退几步，将黑纱放下，系好。
“情爱误事。”净渝借着风力而起，语音在疾风中断断续续，“生而就苦了，还要情爱的苦干嘛？苦上加苦罢了。”
“别忘了，我要的东西，来我的地盘给我。”魔君高声道。
“那你也别忘了，给我想要的。”
净渝顺风而过，很快追上了明珂。
彼时的暗夜鬼影子叠层，露出一双双猩红的眼，虎视眈眈望着落入陷阱中的狐狸。
明珂游徊在青石砖上，双腿不知变得沉重，似拖着重物行走，汗浸湿了衣襟，她没了气力，想要倒下。
好累啊……
“啊！——————”
明珂陡然清醒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似男人掐着尖嗓，恰是从她背后传来的！
“别动。”净渝温柔亲和的声音传来，匕首柄抵着明珂的脊梁，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明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净渝低眸，左手压住明珂肩头，右手拇指尖按准匕首柄，中指悄悄移动。
“啊啊啊啊啊！！！”
男人掐着尖嗓的惊叫越发凄厉，净渝顺势松开，明珂支撑不住右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加上没力，她晃了晃，便要倒。
净渝疾快地往她身上点了几个穴位，明珂勉强醒神，只是腿脚几乎麻木，脚步虚浮得很。
“女，女君？我这是怎么了？”明珂虚弱地问道。
“被污秽缠住了。”净渝扬起下巴，示意明珂往身后瞧去，“无碍，麻个半时辰就可。”
明珂瞄了一眼，简直是触目惊心:一坨尚且称之为肉团的东西，正往外冒着鲜血，血迹沿纹理而走，渐渐缠上两侧木柱。
“秽鬼，常为心怀怨恨的文人墨客，多为科举屡次不中的人，生前仗着自个儿文采不错，肆意发泄内心忧愁，用笔攻讦他人，尖酸刻薄小人心性。”
净渝捏着一方白帕慢条斯理擦拭着匕首的血迹，微微失神道:“常附于纸张上，就等着你这种不谙世事的人扔掉它，它生了怨恨，才好缠上你。”
明珂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欲再问，却被净渝推搡着往前走。
“你先去佛寺，站在那儿等我，我还有些急事，很快就到。”净渝状作不经间抚过避鬼，避鬼像是回应她，发出了“嗡嗡”之声。
明珂和净渝俱是一愣。
明珂满脸茫然，显然不知道避鬼为何发出声响。
净渝以清咳掩住自己的尴尬，摆摆手:“咳，去吧。”
“好。”
明珂顺从应下，尽管腿还麻着，但她一刻也不敢停歇，一瘸一拐就往苏水寺去。
夜色墨如水，净渝疾行于飞檐重阁下，她往巷子空旷地带奔去。
“诸鬼听令。”
净渝处于空地之中，腾空而起，匕首划破手掌，手垂直而落，万千血线积聚成一滴，“以血为契，以玉为约。”
净渝扯下随身佩戴的青玉，小心翼翼将血滴入玉佩之中，血落下刹那，自净渝身后金光大作，平地忽起狂风，狂风之中，净渝屹立不动。
她俯仰下处，纵横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