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生出了几分逃避之意,四下回望,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女人压在墙根上,竟无路可退。
她的脸蛋,又已贴向了他的胸口。
一触及分间,也在翠虬簇莲纹衣襟上留下了一圈晶亮的濡痕。
“娘子,你、切莫冲动。”
大魏狡黠且长于雄辩的天子,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里处变不惊的从容,惊慌失措得犹如一只被黄鼠狼灼灼窥伺的鸡,一颗心急得上蹿下跳,却无计可施。
肌肉里蕴藏的力量,在这个小娘子以柔克刚的攻势下,也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竟使不得力气来,把她狠狠地掀开,反而让她又亲又摸的,四处点火,被轻薄玩弄个遍。
“嘶。”
少年身体蓦地弯成了一张弓,嘴唇哆嗦了一下,张口要呼她姓名。
却被带着,扯进更深的,花团锦簇的旋涡里去。
理智丧失。
完完全全。
熹色身上那件雾绡裙,烛光下浮出波光潋滟的软红色,织金暗花的图样,在视线不断来回地起起落落时,看得不分明。
褶皱一波波,宛如迢迢流水。
从紧紧掐着、扣着的十指下蜿蜒了出去,层层叠叠地,一直坠到绣榻下。
摆放得看不出丝毫规律的四只履,倒一只,立一只,握一只,缠一只。
一幅碍事的帘幔被修长有力的手扯下去了,囫囵地往上面盖住。
这方窄窄的天地里,他们已充耳不闻别的声音。
“还记得我是谁么。”
帷帐间,女子嘤嘤婉转。
“江、江枫渚……”
回答她的,是漫长的捋气声,和忿忿不平的一句粗口。
*
意识复苏时分,熹色睁开了双眸,眼底几许迷茫。
窗外也是一片熹微之色,倒应了她这个名字,就像从黑夜里被一只手骤然扯进这即将喷薄的黎明里。
木兰树的影子摩挲在窗台,姿态清雅,枝节错落有致。
一只细足的黄莺,叫声惊动了黎明的阒静。
正要动的熹色,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酸软无力,都像被什么辗轧过似的,腰酸背痛,四肢都像不是自己的了。
身后又好像抵着一堵墙,她回眸。
不看还好,一看,精瘦不挂的男人正睡在自己身旁,熹色吓得魂不附体,差点儿没张口叫人。
“你……”
就在瞬间的功夫,昨夜里那些缠绵的回忆,汹涌而至汇入脑海,万千光影,霎时如剑,将她只清醒了一半的意识斩杀得七零八落。
少年也正望着帐顶,伸手扶了扶额,倒像他是宿醉那个。
可分明不是这样。
熹色记得,自己是被那南嬷嬷用了药,方才乱性。
可他明明是清醒的,既是清醒的,又怎能任由自己胡来?
一个男人,力气比她大好几倍,难道,他就推不开她嘛。
熹色那埋怨又懊丧的目光,让少年猝不及防捕捉到后,他气得嘴角一歪。
于是冷不丁道了一句:“娘子好大的手劲,想来勤加练习,将来百步穿杨,尤胜猛夫。”
“……”
谁先开口,便占据这个制高点。
熹色憋得秀靥涨红,不满地叫嚣了回去:“不可能,昨夜,昨夜我虽有错,但,但你就完全无辜吗?是你将我带回来的,你敢说你不是为了这个!”
她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清白名节了,总之,他不能全身而退。
少年却气得倒仰,看看,昨夜里还一口一个温柔的“郎君”“妾身”,一夜过去之后是原形毕露了。
“你得弄清楚,昨夜里是谁先动的手。掐着男人的命脉问好不好玩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想过后果?”
少年不屑与她争辩。
“女子好色,又不丢人。”
一对恩爱过的少年男女,一番胡作非为后,又急赤白脸互相指责起来。
熹色蛮横不讲理,咬唇将棉被攥住,反诘一句:“你就不好色?”
“彼此彼此。”
“你……”
熹色更气,一张脱了妆的脸蛋更见红晕。
“就算是我先动的手,可我毕竟是个小娘子,还叶公好龙,根本没、没有过,你就不知,就不知……”
轻点儿么。
她好疼,这会儿还疼。
“呵。太妙了。”
少年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一哼。
“我就有经验么?”
这回,她看向他的目光则又变了。
此刻,她充满了一种深悯愧疚,还有藏不住的深深的,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