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恰在这时走上前来:“大人原来在这里?叫我这顿好找。”
莫清歌淡淡问道:“什么事?”
凌风道:“侯府的二爷和五爷到了,稍后要请大人一起商议事情。”
莫清歌点点头,迈开步子:“走吧。”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皱眉对云橙说:“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云橙有点不知所措:“我……”
莫清歌道:“咱们先去吃早饭,然后去办事,你不是最怕饿吗?”
云橙笑的开心,小跑几步跟了过去。
饱餐了一顿后,云橙跟在莫清歌身后进了碧桐轩。
这个房间异常的宽大高敞,陈设端肃古雅,正中两张太师椅,旁边靠墙是两溜紫檀阴沉木高靠背椅子,一派高门贵府议事厅堂的威严气势。
屋内早有两人,已经落座饮茶,见到莫清歌一行人进来,便站起身。
侯府管家狄晋给二人做着介绍:“这两位便是府里的二爷、五爷。这位是京城来的莫镇抚,莫大人。”
三人打个招呼,各自落座,莫清歌和那二爷分别坐在上首两张太师椅上,那五爷坐在靠墙的阴沉木椅子上。云橙按以往的习惯,和凌风一左一右,站在莫清歌身后。
早餐桌上,云橙听凌风跟莫清歌闲谈之中,了解了侯府的大致情形。
狄家祖上因战功,五代世袭侯爵之位,尊贵荣华,在金陵城数一数二,单看这云顶天宫,昔日为皇家禁地,竟能赐给狄家所有,便也可以知道当年所受之荣宠。
在侯府之中,一直都是长房袭爵,整个家族受长房庇佑。谁也想不到,长房到了小侯爷狄青鸾这一代,父子二人竟然在七日之内相继被害,长房之内绝灭无人了,倒真应了那穆兰姑娘当年的诅咒。
于是,侯府的话事权自然落到了二房头上,这位二爷狄青鹤,便是二房长子,此番是代表整个侯府、狄家宗族,前来主持大局的。
云橙留神看着这位二爷,见他年纪比小侯爷略年轻三两岁,相貌也有几分相似,气质却与小侯爷大不相同,身着紫缎团花长衫,整套碧玉配饰,与小侯爷的江湖浪子气息相比,显然更似一个精明干练掌家公的模样。
那二爷先同莫清歌说上了客气话:“大人远道而来,十分辛苦,敝府上下感激不尽。”
莫清歌听了,也说道:“惭愧惭愧,下官无能,没能护住小侯爷,如今只能竭尽全力,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为两代侯爷报仇雪恨。”
二爷英俊的脸上带三分笑意:“我和五弟此次前来,也是想跟大人商讨几件大事。”
莫清歌道:“二爷请讲。”
二爷朗声说道:“第一件大事,敝府想请大人准许发丧,让两代侯爷早日入土为安。”
这个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虽说已经用了名贵香料,暂时在兰若寺停灵,但这个季节,再拖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莫清歌面色一僵:“老侯爷的死因到目前还没有定论,请府上再容我两日。”
坐在墙边的五爷却发出嗤的一声笑:“怎么叫没有定论?父子俩不是被女鬼索命了吗?”
如此不恭不敬、毫无家教的一句轻佻之语,瞬间惊呆了众人。
云橙听凌风说,这同来的五爷狄青鸥也是二房子弟,二爷的亲弟弟,原以为怎么也得跟二爷一样温文尔雅,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货色!
* * *
云橙怒目看过去,见那少年眉眼斜飞,嘴唇削薄,明明是一个俊俏长相,此时轻摇折扇,神情得意,又恰是一个轻狂浮浪之相。
莫清歌更是大大皱起了眉头。
他听说侯府两位少爷上山商议的时候,本以为寻常之事。常言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既然二房的二爷成为了侯府的当家人,家大业大,千头万绪,提携一个亲弟弟一同理家办事,再正常不过。
可是此时,凭这一句话,他便明白,他想错了。
那二爷倒也脸色一沉,喝一声:“老五放肆,怎能对故去的大伯和长兄如此不敬?”
那老五扁了扁嘴,说了声:“是了,二哥,我知道错了。”继续摇着他的折扇,显然是浑不在意。
到此时,便是云橙这样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也看出来了门道。
这俩人根本不是来办事的,是来找茬儿的。
二爷那句话,听上去是斥责弟弟对逝者和长辈不敬,实则等于赞同了弟弟的说法,老侯爷父子就是被冤魂索命的。
如此一来,莫清歌带着锦衣卫从京城大张旗鼓赶过来,一住十来天,到底做了什么事?
他没来的时候,云顶天宫闹鬼杀人,他来了以后,云顶天宫还是闹鬼杀人。
这如同说京城锦衣卫是酒囊饭袋,差不多的意思。
偏偏莫清歌还不好反驳,他的确没有抓到凶手,很多事情还在云里雾里,没有搞清。
屋内的空气一时凝滞。云橙担心着莫清歌会拍案而起。
气压低了好一阵子,莫清歌重新开口,竟然假装什么也没听出来,问那二爷:“不知第二件事是?”
二爷脸上笑意很足:“第二件事,便是我们兄弟要接管这云顶天宫,清点财物,调派奴仆。”
众人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侯爷们还没下葬,这是要闹分家?
二爷看出众人的意思,接着便解释:“其中缘由也不怕大人知晓。金陵城内的侯府,乃是狄家各房共同居住,但这云顶天宫却是世代袭爵的长房所有,我等都未曾踏进过这里一步。如今长房绝灭无人了,我等前来接管清点,也是不得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