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急地拉一拉莫清歌的袖子:“大人,说的这么神乎其神,到底是谁呀?”
莫清歌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云橙对此事丝毫不知的个中情由。
想她父女二人,做的是夜半三更,来去无踪的盗行营生,自然要尽力隐藏身份行藏,甚至不惜隐居京城郊外一个小村里,真的种菜卖菜。
云橙一定是从小就被规训,与人少说话,少来往。邻居只当她父女俩性子孤僻,再想不到身边居住的竟然是江湖大盗。
故此,云雀想让云橙知道什么,她才能知道。哪怕全天下百姓都知道的事,只要是云雀觉得云橙不该知道,她便什么也不会知道。
魏忠贤作为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自然是百姓们街头巷尾八卦的热门,但其背后的那个女子,因涉及男女私情之事,对于云橙这样十几岁的未嫁女,云雀确实也不便于提起。
莫清歌心里转过了这些念头,云橙又连声催促:“大人快说呀。”
莫清歌轻轻咳嗽一声,尽量说的含蓄隐晦:“当今圣上的乳母,闺名叫客印月,自圣上登基之后,尊她为“奉圣夫人”。虽然只是个乳母,论权力地位,历朝历代的皇太后,也没有人能及得上她。”
云橙听得咂舌:“这位夫人,果然……厉害,只是,这又与魏忠贤有什么关系?”
莫清歌回答:“宫里原本有个资格很老的大太监,名叫魏朝,也算魏忠贤的恩师,客氏夫人本来与魏朝结成了……这个,同盟。魏忠贤却一直暗暗巴结客氏,算计魏朝。”
众人听得莫清歌把“对食”二字说得如此有趣,都忍不住莞尔,只有云橙不明就里,一拍桌子:“魏忠贤果然大奸大恶,魏朝明明是他的恩人,他竟然算计他。”
莫清歌笑一笑:“客氏原本在二人之间左摇右摆。魏忠贤本人,自己知道根基不稳,也从没有公然强取豪夺,只是暗中用下流手段,恐吓勒索。”
云橙恍然大悟:“李府的那个名单,原来是魏忠贤为了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势力,用阴私手段恐吓名单上那些达官显贵的。”
莫清歌点头:“正是如此。他如果知道自己这么快就能彻底赢得客氏,真犯不上在李府和紫金山做这些勾当了。”
云橙好奇:“他是怎么赢得客氏的?”
莫清歌:“按客氏的为人,也无非是进贡了什么稀罕物,彻底对上了客氏的心思,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连我们锦衣卫,都没有查出来,只知道三天之前圣上下旨,魏忠贤终于坐上了大太监之位,东厂厂公之位,彻底斗垮了魏朝,虽说是因为客氏突然倒戈,但魏忠贤此人的野心和手段,更显得可怕。”
陆轻霜一直静静听着,这时说了句话:“杜鹃竟然投靠了魏忠贤,这犯了江湖人的大忌,怕是要有一场血雨腥风。”
云橙忽然叹息一声:“我本来一直在疑惑,红袖的双生姐妹怎的那么痛快就招认了杀人的手法。盗行中人本来最忌招认雇主,却原来,她是有恃无恐,知道魏忠贤已经上位,我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哼,原来我金取门竟然有同门学艺之人,还是如此厉害人物,爹爹竟然不跟我说,回去找他算帐。 ”
本来大家都在注视着她,听她说话,待她说到后来,席上五人倒有三人微微躲开了她的目光,云橙心中纳罕,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江河留意不到别人细微的神色变化,只顾着关心大事:“大人,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莫清歌道:“先下手为强。明日我便押送犯人回京城,锦衣卫自从我义父执掌以来,一直与东厂分庭抗礼,界限分明。现下东厂骤然要插手,也没那么容易。”
云橙一听说明日要回京城,心情大好,告别的话一下溜出了嘴边:“侯爷,陆前辈,明日便要告辞了。来日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莫清歌却一摆手拦住了她的话头:“你且先不能走。”
云橙更加纳罕:“我为何不能走?”
小侯爷跟陆轻霜交换了一个眼色,小侯爷出言挽留:“云姑娘和江兄弟且不要走,还有事情需要二位帮忙。”
云橙没想到:“哦?还有什么事?”
小侯爷说道:“关于紫金山上的密道,先祖一定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或是什么加密信函一类,告诉子孙后代来龙去脉,也未可知。只是我们后人愚钝,对此全然不知,恰好二位行家来到此间,索性想劳烦二位,帮忙查上一查。”
云橙从来没有离开过爹爹这么久,早就牵挂思念,但小侯爷言辞恳切,实在不好推托,便爽快答应下来:“我兄妹二人留下便是,只不过,一点雕虫小技,也未必帮得上什么忙。”
小侯爷举杯表示谢意,云橙和江河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此时众人杯中酒已尽,莫清歌站起身:“谢侯爷款待。”
云橙和江河也站起身,宾主告别之后,三人出了春熙堂的门。
云橙和江河并肩走在后面,云橙对江河悄悄说:“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怪,好像有事瞒着咱们。”
江河一愣:“你想多了吧,我怎么没看出来?倒是你自己的事……”江河指了指走在前面的莫清歌:“明日他就要下山回京城了,你须得问清楚,他怎么个打算。”
云橙脸上一下子飞上了一朵大红霞,狠狠掐了江河的胳膊一把:“什么呀,你能不能不要瞎操闲心。”
江河呲牙忍痛,瞪了云橙一眼:“怎么是瞎操心呢?他娶个千金小姐做正室夫人,让你进门做个妾室,日日伺候大娘子,就问你愿意吗?”
“这……”云橙忽然想起在李承恩府上的往事,当时跟李汀兰一番戏语,说情愿给莫大人做妾云云,没想到戏语成真,顿时被江河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