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芝懿笑了笑:“那期待与您法庭相见,我倒真的挺想现场见识见识江法官和江律师的能力。不是说法律看重证据吗,不是说法庭上不能撒谎和隐瞒吗,那要是我提交了所有证据,说的又全是实话,法律......亦或者说是正义,会站在谁那边啊?”
母亲一下子有些慌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怎么,现在跟我客气了?想用钱还是什么别的堵我的嘴了?阿姨,你当初指责别人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的时候,你当初在别的家庭面前炫耀你的儿子的时候,你当初口是心非夸别人家有个女儿真好的时候,想过现在会被你看不起的女的报复到头上吗?亲爱的阿姨,你怎么确定我当初想的不是折磨你儿子,而是直接换掉你呢?”
“你说话注意点!”
江任舟已经完全拉不住缪芝懿了,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在极度理智的前提下尽情发泄负面情绪。
有的时候,他很认可这样的情绪发泄。
毕竟人不是机器,负面情绪在心里积攒得太久太多,反而会引发大问题。
能发泄出来本身就不是坏事,像缪芝懿这样还能保持理智地发泄,就更难得了。
虽然他很喜欢缪芝懿能直白地表达情绪,但他相当介怀她的那句“我的律师”。
因为他知道,缪芝懿是真的有个律师。
最近缪芝懿的律师联系了他,知道之前他负责缪芝懿的名誉侵权案,想让他把这件事的处理权转过去。
对方是个很和善的人,连叫了他好几句“老师”,搞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只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还认为缪芝懿有自己的律师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行为。
但现在,尤其在这种场合,他真的很难不介意。
到最后,夫妻俩还是怀着一腔怒火转身走了,走之前还威胁缪芝懿不准发任何东西,不然就法庭见,看谁玩得过谁。
缪芝懿当然懒得把这种程度的威胁放在心上,在他们往电梯间走的时候,还不忘补了一句“我家的智能门锁兼具录视频和录音功能哦”,再次把他们俩气得在原地愣了一下。
等她转身,江任舟已经不在玄关了,而是一个人在客厅收拾安安的绘本和玩具。
因为耗时太长,原本他只是想让保姆带着安安在卧室待一会儿,却没想到安安已经睡着了。
江任舟察觉她过来,也没抬头,而是继续保持沉默,忙忙碌碌地收拾客厅。
“江律现在开始过我之前的生活了?”
他一下子顿住。
正是因为能听得出这是嘲讽,他才霎时回想起他们刚成为夫妻的那半年,心里旋即泛起酸水。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缪芝懿的嘴上功夫比他好太多。
“如果你爸真的要以故意伤人为由起诉,江律会出手吗?还是说你们愿意接受私了?”
“妙妙。”
他真的要疯了。
一开始她在书房里状态不好,他把她带进怀里的时候,甚至还想过,现在这样就很好,慢慢来,他能一点一点修复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信心了。
缪芝懿对他们一家人的恨好像大过了一切,明明他们现在就坐在一块,他还是觉得他跟缪芝懿相隔好远好远。
他觉得很委屈的同时,又想起来缪芝懿不喜欢他表现得很委屈,所以这种情绪他只能自己内化。
想想也是,他何必自找没趣呢?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我倒是可以暂时放下,毕竟已经放了这么多年了,再放一会儿也无妨,但这件事很重要。”
江任舟茫然地看向她。
“你爸妈会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再次寂静。
说真的,江任舟自己都是懵的,他并没有想到他父母会拿孩子说事。
这也是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的父母原来这么陌生,他根本看不懂。
但不管怎样,拿孩子作为筹码威胁人,实在恶心。
收拾好客厅之后,缪芝懿起身去拿衣服洗澡,完全无视了身边的人。
江任舟只是默默盯着她的背影,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下去。
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只剩下保姆。
迎着保姆带着笑意的目光,缪芝懿茫然地走向餐桌边,只在桌上发现了烤好的蛋挞和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牛奶。
“江律师说他得先回去,这些是他给你做的。”张姨笑着拍了拍缪芝懿的肩膀。“快趁热吃了吧,冷了对肠胃不好。”
她顿了顿,还是没犹豫,安然在餐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