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任舟并不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和庄忆柳聊的,但看她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无奈之下还是带着她去了会客室。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和她隔开了一段距离,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淡淡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这几天不是要过年了吗,我跟我父母商量了一下,他们都同意了,所以我现在来问问你的意见。”
江任舟没接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带你见过我爸妈,他们都对你很满意,也一直催着我赶紧下一步。这么久以来,因为我的事情,你们都没见过了,所以……”
庄忆柳也有些纠结,试探性地看着江任舟。
“我觉得今年过年是个好机会,你觉得呢?”
他总算明白了庄忆柳的意思。
这是要他今年过年期间跟她回家去,并且见见她父母?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问过了,缪芝懿最近在出差,所以你……”
听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没耐心了。
这明明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而已,为什么总是要拉缪芝懿出来?
缪芝懿好好工作招谁惹谁了吗?
退一万步说,庄忆柳曾经还说她和缪芝懿是姐妹呢,“姐妹”之间就这么相处的?
“庄忆柳,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的言行都很不尊重我和缪芝懿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听上去寒气四溢。
“我说过了,我已婚,很尊重我的妻子,她是因为工作才不在蔚城,这不是你觉得我可以由你安排的理由。另外,如果她在这,我更会拒绝你。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可能了,我也不会在过年这样的时候去拜访叔叔阿姨。”
庄忆柳愣了。
“我对叔叔阿姨也只是普通长辈晚辈之间的尊重,并不存在你想象中的那层意思。你父母也是希望你好,希望你能有个好人家,但抱歉,我并不是你和你父母期望的那个人。”
江任舟始终泰然自若,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庄忆柳沉默良久才问:“是因为我的经历吗?你是个以维护正义为己任的律师,而我……有过这样的经历,如果还继续赖在你身边,对你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吧。你确实是个有妇之夫,我这样的人还出现在你身边,对芝芝姐也不好吧。”
他这回干脆没接话,就这么看着她,满眼淡漠。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意味着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他没必要再补充什么。
“那些礼物是你要送给芝芝姐的吗?”
江任舟又茫然了:“恰恰相反,是她准备给我父母的。”
“叔叔阿姨不喜欢她吗?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呢?是为了讨好还是……”
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打断:“庄忆柳,缪芝懿是我妻子,我希望外人能对她有起码的尊重。你今天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律所年前事情很多,我还忙,就不送了。”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庄忆柳自然听得出来,脸顿时涨得通红。
再就是“外人”这个词实在伤人,无形之中斩断了她和江任舟之间的所有可能。
过去两个人有多美好,她现在就有多恨。
如果她没伤人,如果她没进去,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江任舟?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缪芝懿,江任舟是不是就不会一次次维护她?
“已婚”这重身份真是让人烦躁。
江任舟忙完律所的事情才下班回家,出门前还和保安亭里的大叔道了声“新年快乐”。
回家路上,他接到了父母的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打算跟家里撒谎,原原本本把缪芝懿过年期间要加班工作的事情说了,意料之中听见电话那头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瞬。
父母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很注重逢年过节家人团圆的氛围。
现在这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但人不在,并且还是夫妻俩婚后的第一个春节,他们或许确实会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下意识开口解释:“她这次也是临时给人救场,原定的翻译突然病倒了,她是编外最厉害的翻译,马上就被征召递补了,过年加班也不是她的本意,她这次还买了很多东西给你们赔礼。”
“也是,确实辛苦,临时出问题是谁都不想的……但是她不能拒绝递补吗?难道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能顶上?”
江任舟那时候正好在停红灯,听见这话之后下意识扭过头看了眼窗外的夜景,突然笑了。
“是吧,领域内应该只有妙妙……妙妙一个。”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顿住,老半天才嘟囔一句“那你早点回来”,随后匆忙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江任舟的心情突然好到不行。
他此前从没有认认真真从头到尾听过一次缪芝懿的翻译,要么是因为没有全程直播,要么是因为他太忙了没赶上。
但他偏偏知道,作为一名掌握多国语言的同传工作人员的缪芝懿就是强得离谱,完全可以说是领域内凤毛麟角的存在。
至于“妙妙”这个称呼……
确实好听。
年三十下午,江任舟拎着大堆东西回了家。
钟点工已经在厨房忙碌了,他不需要帮忙,所以只是拉着父母拆缪芝懿准备的那些礼物。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对晚辈准备的东西嘴硬,比如就算江任舟能从父母脸上看出明显的喜欢,但他们嘴上依然满是嫌弃,一会儿说她乱花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