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大年三十晚上那场会议直播,确实发挥得很好,难怪要你去顶班。”
缪芝懿笑了笑,轻声道谢。
但想想又觉得有点无语。
和当时电话里的语气完全不同,是因为江任舟在才对她这么客气的吗?
“芝芝目前就只专心做这一份工作吗?有没有为未来做什么打算?”
她有点懵:“啊?”
“你也清楚的,翻译这碗饭吃的还是青春饭,一旦你年纪上来了,自然争不过那些小年轻。我是建议你趁早做好准备,既然这份工作不会长久,那倒不如提前准备退路,有个铁饭碗当然更好。”
江任舟本就不喜欢父母那套“铁饭碗”理论,眼看缪芝懿都愣了,顿时皱眉,起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爸妈,她现在工作很稳定,这种工作也不是吃青春饭的,有能力的人自然更吃香,她是领域里凤毛麟角的,当然不缺活。”
“你也说过芝芝是编外的,注定没有编内稳定,这次大过年的还替人顶班,如果原定的那个翻译没有临时掉链子,芝芝这份加班工资不就给别人赚去了吗?偶然性太强,一切都来得突然,谈何稳定呢?”
江任舟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被缪芝懿拦下,扭头就看到她笑得温柔又客气。
“我知道您二位是担心我,我明白。体制内的工作确实更稳定,我还是年轻了,没有长辈想得那么长远和周全。考公的事情我会准备的,争取早点上岸,您二位别担心。”
长辈的表情立刻松动:“这才像话。”
晚饭准备得比较简单,四个人也吃不了太多,等到一顿饭结束,碗盘都差不多空了。
缪芝懿帮着钟点工阿姨把餐桌收拾好,扭头出来就收到了自家保姆的消息,说是已经把安安哄睡了,小家伙很期待明天回幼儿园进行新学期的课程。
她的心顿时放下。
果然还是个不会让她担心的孩子。
“芝芝啊,你来。”
她收起手机,快步去了客厅。
长辈现在对她要考公这件事热情很高,拉着她前前后后研究她应该考哪里的什么岗位,又说了什么“外语类专业确实不太好进体制内”“女孩子容易处处受限”云云。
最后得到的结论无非是要她在本地考个办公室文员,最好还是江任舟律所在的那个区。
缪芝懿全程都很有耐心地捧哏,而边上的江任舟却听不下去了。
他总觉得她这会儿的耐心就是多余的,长辈这样明晃晃地安排她的人生,她却还在陪笑,他光是看着就难受。
在他看来,缪芝懿是强大且自由的,不应该被动地囿于所谓“铁饭碗”之中。
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能活得舒服又自在,更何况是她这样强的人。
有时候,他倒希望她在日常生活中也能像工作时那样自信又张扬。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自己的父母这么爱说教呢?
到最后还是江任舟先受不了,正好所里实习律师的消息发来,他得临时回所里拿点资料,干脆带上缪芝懿一起走了。
回律所的路上,他实在没忍住,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准备考公。
“当然不是。”缪芝懿再次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但今天好歹是过节,总该顺着长辈的意思来,我在过年那几天已经让两位长辈心里不舒服了,今天怎么也得做好一些。”
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妙妙,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你明明可以拒绝的。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生活规划,长辈说的话在我们这里只是个过场而已。”
她扭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不让江任舟看到她的真实表情,声音也轻了下来。
“是啊,我明明可以拒绝的。”
她从小听这句话听到大,可是谁在她明确拒绝的时候真正停下了呢?
好笑。
车子停在律所的地下车库,缪芝懿懒得动,干脆就在车上闭眼小憩。
江任舟也不想她麻烦,连外套都没拿就匆忙下车。
毕竟是过节,车库里几乎空了,灯也没开几盏,周遭安静得出奇,还平添一丝阴森。
缪芝懿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小就不信神佛妖魔,安静又密闭的环境反而正中她的下怀,她还能在车上看看资料。
没多久,她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
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她顿时被站在引擎盖前的人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