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如果你这次叫我出来只是为了让我劝劝她,那抱歉,我做不出背刺朋友这种事。”
“我没想让你帮我劝她,做错事的人确实是我,我很对不起她。”江任舟叹了口气。“我只是想知道一些她的过去,我想了解一下曾经的她。”
老张微愣,扭头看了他一眼,内心已然开始挣扎。
缪芝懿的过去……
如果只是她当初愿意分享出来的那部分,那确实没什么好对江任舟隐瞒的。
但如果是她不想让很多人知道的那些……
“你们是大学认识的吗?”
老张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是啊。刚开学没多久,我去江外参加活动,就误打误撞认识了。”
“妙妙那时候……身体不好吗?我记得你说过,她有低血糖,洗澡的时候晕倒过,还差点磕到后脑勺。”
“确实不怎么样,一个是她本身底子就差,再一个就是当初参加无偿献血能加学分,她第一次献血就400,献完就倒,还是医生给她掐人中掐回来的。之后好像还参加了一次吧,然后她说感觉自己好虚,就再也没献了。”
江任舟顿时沉默。
之前去度假的时候,他上头得狠了,床笫之间充满热情,但也能明显感觉到缪芝懿好像体力不怎么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然后就是她当初出了事,当时她突然请假,室友说她生病了,但我联系不到她,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大家就都很担心。之后她回来,瘦了一大圈,感觉精气神都降下去了,我过了很久才知道她一个人回去处理了外婆和舅舅的葬礼。她舅舅天生智力障碍,用音响线勒了她外婆,把她吊在了窗户外面,然后自己在十六楼跳舞,跳着跳着就跳下去了。”
寂静。
“我知道妙妙和外婆的关系不好,但那些事情是她一个人处理下来的,相比于对她外婆的恨,我更担心的是妙妙的精神状态。她当初刚回学校继续上课那阵子,我听她室友说,她脸色特别特别差,好像整个人随时都能垮掉。”
老张实在心疼,说话的音量都跟着降了下去。
“之后她不是要去英国读书吗,好像在那边还碰到了当街抢劫。她也是真的猛,拔腿就追。结果那天在下雨,马路上一个大口子,她没看见,摔了一跤。”
江任舟顿顿地接话:“摔断了腿。”
“对,这人也是真的勇,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好像一直就不喜欢哭,估计还是因为家庭环境吧,这么多事情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哭也没用。她也不怎么示弱,不管能不能干,只要她答应下来,那就是能。就算她真的搞不来,那她也会拼命做到有限范围内的最好。”
驾驶座上的人又沉默了。
“她之前跟我说要去学散打还是柔术来着,反正就是要学点技能,为的是防身。她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那个男朋友对她挺好的,就是脾气太差,在后厨洗盘子都能冲出去跟人家顾客吵起来。妙妙是个很要强的人,受不了很正常,没多久就分手了吧。她对朋友其实很好的,就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可能还是心底缺爱吧,觉得只要自己多付出一些就能得到回应——哪怕不回应也行,可能她比较享受付出的过程。”
车子在餐厅外的停车场稳稳停好,老张跟在江任舟身边,在服务生的引导下走进包厢。
江任舟原本就对缪芝懿和安安有着强烈的负罪感,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她的曾经......
基于原本可以避免的家毁人亡,她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抗下了所有,直到现在变得云淡风轻,甚至很多事情都变成了她嘴里的“无所谓”。
这些在他看来涉及到原则和底线所以无法容忍的事情,她一件一件处理得妥帖,还小心翼翼地藏起了自己的情绪,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还是那么大气自如,游刃有余。
而他忽视了她的存在,甚至漠视她的悲哀,站在道德制高点,从他以为正义的角度出发,高高在上地评判她。
他在干什么啊......
老张也是无奈:“江律,安安这件事确实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之前也不知道安安在这方面有心理阴影。妙妙也是担心孩子,一时心急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的话,妙妙不是说了吗,她不会拦着你去跟安安道歉。”
江任舟一下子顿住。
跟安安道歉......
“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别再吓到孩子了。”老张叹了口气。“安安那几天状态很不好,这么小的孩子要遭这么多罪,妙妙生气也正常。”
江任舟肯定地点点头:“谢谢。”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当初缪芝懿会说他刻薄了。
明明好好沟通就能得到答案,他偏偏先入为主,甚至还给别人贴上了标签,在那样的情绪状态下,能听得进别人说的话才怪了。
但是现在,人家这么耐心地跟他说了这么多。
那时的他确实刻薄。
至于跟安安道歉......
毕竟都是男人,老张看得出江任舟的纠结和犹豫,想了想,一下子来了主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芝芝应该没有出行计划,孩子还得正常上学呢,但她肯定不想和你在幼儿园外面见面。今年过年早,她通常不会在过年期间外出。”
江任舟一下子抬头看向老张。
回想起去年的临时出差,她就算给他爸妈买了礼物还免不了一顿说,之后元宵节去赔礼道歉还换来一通说教,他光想想都觉得窒息。
今年如果不外出的话......确实是个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