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出来进去,总端着一副温良贤淑,谨言慎行的样子,实则是个极聪明,有城府的女人。十分自然的接话道:
“是么?还有这回事阿。”
“没想到,一向典雅高华的安乐公主,也有这么孩子气,这么天马行空的一面。”
大夫人小王氏,冷眼看着这对婆媳的双簧戏,道:
“要说,这位安世子的年纪也不小了罢?还没定亲?恒亲王和王妃倒不着急。”
“坊间,虽然都叫他安世子,可承恩(当年在太学读书时,安乐冒名燕安字承恩),并不是恒亲王的嫡长子阿。在宗册上,恒亲王府,只有一位晔世子。”
“承恩,也早在五年前,就剃度皈依,做了明王殿下的替僧,上了法华寺,又怎么议亲呢?”
席间众人闻言,无不目瞪口呆,大吃一惊,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出家了?”
只有赵氏,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恒亲王妃慈悲为怀,长斋绣佛,十分虔诚,难怪,安世子有此法缘造化。怹这一出家,不仅圆了大殿下的佛缘,更是圆了王妃的夙愿。”
“忠孝两全,此生无憾了。”
大姑太太,也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就说么,我们家德铭和名臣不可能撒谎,安世子怎么可能是安乐公主!你还不相信。”
二姑太太被挤兑的满脸通红,嗫嚅道:
“无风不起浪。”
“就像瑄王和文阳县主……”
大姑太太,都要跳起来打人了。
“哎呦,这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亏你还想的起来。王爷和王妃成亲都三年了,县主也早嫁人了,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不是,不是刚揣上么?怎么就能上街打酱油了?县主这是二胎了阿?”
“哎呀!你,你嫁给东海龙王了?家住海边阿?咋管这么宽呢?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阿。”
“我,我,我说啥了呀……”
薛家这位二姑太太,倒真是个心直口快,没有城府的。
“不是,不是,昨天来的那些大官太太,不,不也都这么说的么。”
“她们说,昨天庆典,明王妃大肚子都去了,瑄王妃却没露面,八成是和瑄王吵架了。”
“那南巡的时候,瑄王跟王妃三天两头打冷战,闹分居,还领个歌妓上船,完事,还见了文阳县主……”
王老太太,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却没有打断这个‘不肖女’。四夫人薛刘氏,倒‘嗷唠’一嗓子,喊了起来。
“他二姑,您可别听风是雨,添油加醋了。”
“人家说的是,瑄王妃接见了文阳县主,哪就,哪就瑄王见县主了。”
琬儿,笑笑道:
“四夫人说得对,三人成虎,祸从口出,侄媳妇受教了。”
刘氏闻言,瞬间笑开了花。
“哎呦,您,真是,我哪有资格教郡主做人阿。这,这,这‘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都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琬儿款款站起来,举起酒杯。
“‘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威信高’,大道至简。侄媳妇记住了。”
“哎,我,我祝郡主和驸马,恩恩爱爱,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富贵,富贵永年。”
“也祝四伯四伯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广进,阖家幸福。”
“阖家幸福。”
刘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郡主,我刚才说的事……”
王老太太,险些被气晕过去。
“刘氏!你,你还知不知道廉耻!”
四夫人冷不防,被吓得一哆嗦,酒全撒了。
“母……”
“母亲,当着郡主真人,媳妇不敢说假话。”
“要是屋里日子真过得去,我会上赶着保荐自己爷们,去给侄子侄媳妇当苦工,扛沙子么?我不要脸,四爷也不要脸么?”
“家里这么多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您也不能太偏心了阿!”
说着说着,刘氏就哭了起来。
“德铭有出息,一把就考进二榜,进御书院给陛下当了秘书郎。名臣,更是陛下钦点的驸马爷。他五叔家的仨小子,老大在禁军,老二在城坊营,过了年,老三也要去通州报道了。”
“我家那俩傻小子呢?想去自家铺子里当个账房学徒,他大伯母和二伯母,都横挡竖拦,不让两个孩子去。”
“继业都二十三了!还没说上媳妇呢。”
“十个指头是不一般长,可根根连着娘心呐。”
“老太太,四爷再窝囊,再没本事,也是您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肉阿。继业和国斌,也是您的亲孙子阿!”
刘氏哭的捶胸顿足,嚎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可怜我家四爷,每天起早贪黑,鸠工庀材的,去外边给人家盖房子,打家具,四十出头的人,腰也驼了,头也白了,造的像个老头子一样!”
“挣得每一分钱,都交给了娘,交给了这个家!”
别看,薛家的儿孙不成器,后宅却是‘藏龙卧虎’。个个‘两面三刀’,‘三毛七孔’,不是省油的灯。
“他四伯母,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什么阿。”
“薛秦氏!你少在那儿得了便宜又卖乖,又跳大神又装鬼!这么多年,你和老二,偷着卖了家里多少东西?昧了多少银子?”
刘氏,哭着翻起两只袖子,露出中衣胳膊上的大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