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美人,也是这样。所以,本王见过的美人,还真不代表你就见过。”
“那,在王爷心里,您觉得谁美阿?”
燕暻,慢慢放下茶碗,端足了架子,吊足了庄荣的胃口。才幽幽,吐出一个名字:
‘柔、奴。’
“柔,柔,奴,柔奴?”
庄荣喃喃,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才猛地想起来。
“是,是阎大郎,新纳的那个小妾?”
他绞尽脑汁,才回忆起那女子的样貌,端鼻修眉,活泼娇俏,一笑还有一对梨涡。确实有几分姿色。
但,要他看,那女子论模样,论身材,论气质,比郡主和瑄王妃都不如,更比不上文阳县主的一个小指头阿。
庄荣,“切”了一声。
“奴才还以为什么,是什么国色天香,仙女下凡的人物。就,就,就是一个以色事人的雀鼠小妾?”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梳梳头,换换衣服,都比她好看。”
看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燕暻,不置可否的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声:
“‘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你阿你,那,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猪,猪食……”
庄荣,突然大喊一声,“山猪吃不来细糠!”
吓得燕暻一抖,差点把茶盏扔了。
“不想活了!”
庄荣,却撇撇嘴。
“您,要是就喜欢这种凡桃俗李,妖丽轻曼的,在江南,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过几年,等九姑娘过了门,生了嫡子,您敞开了娶,想娶几个娶几个。”
燕暻,却像被人戳中了软肋一样,身子瞬间坐的笔直,连脸色都变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想要本王的命阿。”
燕暻左右看看,把声音压到最低。
“刚才那些话,要是传到父王耳朵里,怹不管吾了怎么办?你以为,本王,卧薪尝胆,低三下四的,就是为了娶一个王妃?”
“赫连小小,那可是本王救苦救难,逢凶化吉的护身符。”
庄荣闻言,也收敛笑意,恭敬起来。
“都是标下,井底之蛙,鼠目寸光,口无遮拦。还请王爷责罚。”
燕暻,捏捏自己的鼻梁。
“你以为,四王兄,久踬复起,真的蝉蜕龙变,就容得下本王么?怹要真做了这个太子……”
“只怕,本王这个亲弟弟,死的比大殿下还惨。”
“王爷。‘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知’,帝者无亲,霸者无情。”
“您既然心里都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故意去触文阳县主这个霉头?南巡,跟咱们也没关系阿。”
庄荣,深深叹了一声。
“其实,奴才一直想不明白,王爷您,一向平易近人,怜香惜玉,对府里的女婢嬷嬷,都不曾高声。”
他偷看着燕暻神色,小心翼翼,试探道:
“是,是因为王后娘娘和靖京哗变么?”
燕暻,沉默了半刻,才道:
“是,也不是。”
“比起她,吾更不能原谅另一个人。”
燕暻,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怹,三番两次苦求陛下,还搬出先帝和孝明太后,父王,根本不可能准那毒妇入宫,见密隆太后最后一面。”
“也就不会引贼入室。也许,就根本不会有那场大祸,玉王妃和周太师,也就不会死。”
“阎培雄,也没有理由,自恃功高,痴心妄想,做什么异姓王。”
“万幸苍天有眼,王者不死,父王因为不想见那个女人,移驾去了夏宫,这才躲过一劫。”
燕暻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狠戾。
“人人都说,父王假仁假义,优柔寡断,殊不知,陛下保的,根本不是高阳大长公主,父王保的是怹!”
“是怹和吾这两个嫡子阿!”
“否则,光凭那两封信,就能治怹个通敌谋逆,五马分尸之罪。”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高阳大长公主这个主谋,为什么没被定罪?始终,是大燕的一个谜案。
这中隐秘,庄荣,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吓出一身冷汗。立刻五体伏地,不住念叨着“万岁保佑”。
燕暻,走到了窗前。
“当年,在徽州,周太公,曾经问本王,是不是真的甘心,礼让为国,梅妻鹤子,做一辈子富贵闲人?”
“还是,在韬光养晦?”
“王,王爷,您是怎么回答的?”
“吾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燕暻,看着远方连绵巍巍的青山,幽幽道:
“似乎,也从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却,一次次,选了另一条路。”
庄荣膝行两步,跪在燕暻脚边。
“王爷,如果,如果再让您回答一次呢?”
“从小,父王和吾,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吾受益匪浅,也能体察父王的良苦用心。”
“而今,本王只求,她是个端敏知趣,大方孝顺的好姑娘,成亲后,两个人互敬互信,互补互爱,能有几分真感情……”
燕暻搓搓脸。
“罢了,罢了!”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
“本王给你吹一曲,想听什么?”
庄荣,吞了口口水,声音却还是紧得发干。
“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