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他的耳朵,好像在安慰什么受惊的小兽。声音温柔,喃喃道:
“殿下,镜台锁匣里有一封信,等一切都处理好了,烦劳您送去王府。不必告诉怹们真相,要说的,能说的,信里我都交代好了。求您,求您留芮芝和薝桃一命……”
“臣妾不想因为自己,脏了您的手。”
王道娥粲然一笑,流下两行眼泪。
“殿下,这是我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话音未落,她脖子一软,昏死在了燕暄怀里。
“晴曈!”
“余庆!余庆!”
门外的侍卫赶紧回话。
“殿下,余大人还没回来呢!标下这就派人再去请!”
‘御医’两个字都到他嘴边了,又被生生咽了回去。在王府当差这么多年,‘天聋地哑保平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见王道娥的面如金色,牙关紧闭,瞳孔都大了一圈,燕暄不敢再拖延,只能自己去找剪子,剪开一层层华服,尝试止血。
因为怕碰到匕首,造成二次伤害,所以,燕暄一边要观察着她,还要尽可能手稳。等撕开最后一件月白的小衣,燕暄‘忽悠’眼前一黑,落下一身冷汗。
万幸,王道娥的抹胸上有两只玉蝠锁钩,刀被锁钩挡了一下,位置偏移开心脏要害,应该性命无虞,有惊无险。
这时,余庆也背着赵修,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王爷,赵御医请到了。”
“赵修,你一个人进来。”
余庆,把门开了一个小缝,赵修只能顶着药箱,侧身挤了进来。
只见书厅满地狼藉,燕暄半跪在地上,一身一手的血,怀里那一堆碎衣里裹着的,居然是,衣衫不整,还失血昏死的太子妃?!!
赵修双膝一软,几乎是背着药箱爬过来的。他也不敢多问,忙就准备抢救,一手扒开王道娥眼皮,一手号脉。
“脉搏平稳,应该没有伤及心肺。殿下,这是加了山茄花的金疮药,您给太子妃嘴里咬根筷子,再给微臣倒一大碗酒。”
等燕暄帮王道娥清洗赶紧伤口,赵修的准备工作也做完了。
“太子殿下,您从后面抱住太子妃,这只手摁住怹的左肩,微臣来拔刀。就一下,可千万不能让太子妃挣扎乱动。”
“万一不慎,神仙难救阿。”
“吾明白。”
就在拔刀的瞬间,赵修一碗酒就泼了过来,王道娥本已昏死,瞬间被剧痛激醒,不等她睁眼,又被疼死过去。
见纱布渗血速度一般,王道娥的体温也没有骤降,赵修,这才长长吁出一口寒气。
“微臣先给针消毒,配药,您把太子妃先抱到卧榻躺平好,一会儿,微臣再教您怎么上药,包扎。”
经过半夜的抢救,等赵修头重脚轻,跌跌撞撞,从王府书房出来时,天已经漏亮。
因为是第一天以太子的身份监国,不能告退,所以,燕暄,只好让余庆去把芮芝和薝桃叫来了。
两个丫头是真的吓傻了,而王道娥又因为汤药作用,一直昏睡不醒,所以,等燕暄下朝回府时,芮芝和薝桃,还跪在卧榻脚边,和早上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纹丝未动。
王道娥不能挪动,燕暄却有公务,只能一摞摞抱着公文奏书,搬到了隔壁厢房办公。午后,赵修又来过一次,说是已无大碍,应该傍晚就会醒了。
燕暄心里明镜,王道娥虽然浪漫感性,却个性坚韧,能屈能伸,非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暴殒轻生,自寻短见的。她之所以如此,都是为了他和王家。
香是王后赏的,否则,他也不可能不验一下,就带进王府,还送给了她。如果,设计投毒的真是自己的母后……
“殿下。”
“太子妃醒了。”
王道娥确实已经醒了,却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解释,只能闭着眼睛,继续装晕。
燕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别装了。”
“殿,殿下……”
一想起她写得遗书,燕暄都气笑了。
“这一年,女儿嗽疾一直不愈,几乎咳得夜不能寐,白天见鬼,精神恍惚,恐命不久矣。”
“如果你是王大人,王夫人,你可能信么?”
王道娥,眼神躲闪,长睫乱颤,果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还有,你为什么让芮芝和薝桃,把香泡水扔井里了?”
“你心里就只有王家么?逼得你怨望自尽,本宫呢,本宫怎么办?”
“臣妾在遗书里,只说了自己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又没说自己是自杀的。殿下,大可以,大可以……”
“大可以说,阎培雄派了杀手,暗夜行刺,你是救驾死的,对么?”
“倒扑一子,决胜千里。殿下英明。”
燕暄,不轻不重的叹了一声,慢慢扶着她,坐了起来。
“这几天,你只能吃流食,越清淡越好,所以,吾去蜜饯局给你买了几样糖果。”
“嘴巴也能有点味道。”
王道娥忍着痛,道:
“多谢殿下。”
“你们两个过来,仔细看着怎么换药。”
他没有一层层解开绷带,而是直接用一把巴掌大的金剪子,‘刺啦’一声,把纱布剪开了。
燕暄示意薝桃,捂住王道娥眼睛,不让她看。
“伤口很深,换药会很疼,你要喊就喊出来,院儿里没人。”
绷带压力一松,血就流了下来,芮芝和薝桃眼前一红,几乎吓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