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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1 / 2)

兰州,古称金城。

是一个有着“联络四域、襟带万里”之美誉的商埠重镇。

但自国朝动荡伊始,妖魔纷出,天下乱了数百年,这座城池也早已荒芜。

如今,正是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去处。

又因其地处西北,同合欢宗毗邻。

所以自此西去,经由天山,一路向北便可至明月山庄的遗址。

有诗云:

洮云陇草都行尽,路到兰州是极边。

谁信西行从此始,一重天外一重天。①

兰州之远,其路况之险,从诗中不难想见。

*

方檀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来到这儿的。

只见沿途植被枯黄、风沙漫天,他一路骑行,在马背上足足颠簸了有数十日才到达目的地,可谓是风尘仆仆、一身汗臭。

精疲力竭之际,自然是想要找到一个落脚处稍作休息:

换身衣物,用点饭食,再安稳睡上一觉。

可兰州不同于中原。

这里沙子多,人少,商户也少,而且大多不待见生人。

一路上,方檀几次想打探消息都被拒之门外,透过细窄的门缝,当地人用一种极为警惕的眼神盯着他,那是像狼一样的眼神。

凶狠,带着点不通教化的愚昧,细看却还有一丝恐惧。

方檀是个好人,所以在这样的目光中败退,不曾为难店家,便自行离开了。

正值酷夏,天气闷热异常。

马蹄声哒哒,他一人牵着马,走着走着,便来到郊外。

大约是此处少有人经过,所以狭窄曲折的小道上杂草丛生,那草蔫蔫的,枯黄的茎干中透着点微不足道的绿,一脚踩下去,却可没至小腿肚。

蚊虫嗡嗡,偶有微风吹拂,叶浪翻涌间,翻起的一两张叶片背后密密麻麻挤满了米粒大小的黑虫,叫人不寒而栗。

在这样的情境下,方檀竟然看到了一家茶摊。

那是一家极普通的茶摊,同江南、中原两地的摊子并无多大区别:一样的防水油布罩顶,布扎的幌子随风飘动,蓝底白边,上面大大绣了个“茶”字。

走近一看——

竹棚下,几张桌椅随意摆放着,上头有一些粗瓷碗壶。

一旁的炭炉上架着一口铁锅,锅中沸水汩汩地冒着泡,蒸笼堆叠、热气升腾,有个老伯在忙碌,似乎在蒸煮一些吃食。

见方檀走近,那老头笑着开口。

“客官想要点什么?”

他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身粗麻短褐打扮,瞧着十分普通。

见方檀不言语,他又继续道:

“酷暑难耐,我这儿有用草药煮的凉茶,最是解渴消暑。若是饿了,还有米糕、芝麻饼之类的吃食果腹。”

说着,他笑笑,带了点讨好的意味在内:

“都是小本生意,便宜着呢”

方檀点了壶凉茶,又要了一盘米糕。

付完钱后,他将马拴好,用手摸了摸桌椅,见上头并没有落太多灰,才安心坐下。

因米糕要现蒸才好吃,所以那老头拾掇柴火,忙着给锅炉加热,一边忙,一边同方檀闲聊:

“客官从哪里来?”

“江南。”

闻言,老头动作一顿,撞上方檀投来的目光,他讪讪地直起身,捶打着腰背,装模作样地“哎呦”了几声,仿佛是在抱怨自己的人老力衰。

“江南……江南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那客官怎的到了兰州?”

“要知道,此处风沙漫天,常有妖兽出没,可不太安稳哩。”

骄阳似火,炽热的太阳光直晃地人睁不开眼睛。

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方檀闭了闭眼睛,感受到湿热的汗水顺着下颚滴落,他轻声道:

“来此处寻人。”

老伯不再言语。

或许他仍心存好奇,但这天底下,并不是什么谜底都能揭开。

又等了一会儿,米糕蒸好,他将糕点装盘,同茶水一齐送至方檀手边,赔笑道:“您请慢用。”

方檀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褐色的茶汤在粗瓷碗中泛着草药香,他略通医理,仔细闻了闻,嗅出了金银花的味道。

又去看那米糕,一共四块,每块大约碗口大小,米白色的糕体上撒着点点芝麻,瞧着颇为软糯可口。

两样吃食都很普通,但方檀仍是动也未动。

见此情状,那老头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可是不合胃口?”

方檀摇摇头。

“那是何故?”对方有些着急。

山风习习,草叶微动。

方檀抬手拭去颈间汗渍,虽是烈日炎炎、暑气逼人,但他举手投足间,仍有一种不可言说的从容气度。

只听他道:“我只是有一事不明。”

说着,他拿过那碟软糕,用手掰开,可见米粒晶莹,粘稠几近拉丝。

“兰州地处西北,气候干热,民间百姓多种植粟、黍。”

“粟谷色黄,不知老伯从何处寻得这价比白银的精细稻米,做成糕点,以供来往行人食用?”

“……”

老头张口结舌,一阵嗫嚅,最终还是颓然叹气。

“少侠好眼力。”

话音刚落下,面前的一应吃食突然生变,再看去,却是凉茶化为苦汁,连米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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