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道:“人鬼不能,但父帝能。鬼帝神主人皇是灵体,可容纳天地灵力,不能算是三族了。”
“你是灵体?”
“不,我生来就是鬼体。当初父帝怕我是凡体,还想将我养在人界呢。”
靳欢倏然抬起头,直视楚逢君,微翘嘴角,“你写给越镜的传讯符,我也会。鬼界没有画符术,也没人学过,我天生就会,洛霜长老那会夸我天资聪颖过人。”
楚逢君闻言,想起珍藏在书屋里的那些鬼画符,眼里荡漾出一丝笑意,道:“画符念咒皆需引导,你自悟而成,称得上天才。”
靳欢睁大眼睛,好奇道:“楚美人,你在开心!”
“嗯。”
楚逢君没否认,见靳欢秀鼻耸动,他念咒封闭情绪,面无表情道:“回去吧。”
“鲜少见你情绪外露,方才在想什么?”
靳欢笑着问出来,回眸见人走远,注视那道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怔愣住。她逆光而站,静默良久,抬脚踏出第一步。
霎那间狂风平地而起,腰间银铃作响。
仙梨山,竹屋前。
一位腼腆青年摸着脑袋,踌躇不决,在同行青年们的催促下,他小跑上前,道:“尉迟公子,请问这些木桌搬到哪里?”
尉迟靖闻声回头,认出眼前的青年是靳奶奶家的大孙子,颔首淡笑道:“靳公子,劳烦你们搬到西屋。”
“不客气不客气。”靳鹤摆了摆手,脸颊两侧泛起红晕,他回头招呼同行的几人,又道,“尉迟公子,你前几日说只收七八岁稚童。我们也想学认字,不知能否旁听?”
尉迟靖抬眸掠过靳鹤望向站在篱笆栏前的几位青年,略作沉思才道:“求学者不耻,一同前来吧。”
靳鹤眼睛一亮,别扭地拱手道:“多谢夫子。”
“不必多礼,劳烦各位了。”
话音刚落,盖屋的汉子喊尉迟靖,他朝靳鹤几人颔首示意,跟着汉子走向屋后。
日落时分,前来帮忙盖房搬家的仙梨村村民纷纷与尉迟靖辞行,结伴下山。
弯月爬上树梢,油灯摇曳的火影印在窗纸。尉迟靖侧卧于席,斜倚案桌,左手撑着额角,右手执卷,不知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微扬起嘴角。
忽然,一阵狂风吹开竹窗。他被惊得心里一紧,书卷从手里脱滑,应声落地。
尉迟靖捡起书卷放在案桌上,慢步走到窗边。
风呼啸而来,周遭的树木发出飒飒声。他正想关上竹窗,却看见腕上的白玉手镯在发光。
一支利箭破开竹林,直射而来。
“铛”的一声,利箭与银铃相撞。
尉迟靖迅速关窗,走到榻边拿出匕首,感受到玉镯在发烫,他紧握银铃,怔愣一瞬,似是下定决心,提步走向门口。
冷风迎面扑来,树木几乎铺地。
尉迟靖缓步走下台阶,走向竹林。玉镯再次发出光芒,笼罩在他的周身。
离树林愈近,杀气越重。
沾有靳欢气息的银铃微响,泛起淡淡的白光。
远在怀仁镇的靳欢手腕上现出一朵莲花。若是在鬼界,定会有鬼认出那是净世白莲,可她沉浸在画符里,并未及时发现,吴家兄妹也不识。
竹林中,大批黑衣人凭空消失,敛去气息藏匿起来,目视尉迟靖走进他们的包围里。
一声尖锐的乌鸦啼叫,数支利箭同时朝竹林里的人影射去,寒光零乱,竹叶飘落。
千钧一发之际,尉迟靖靴尖一提,勾起落在地上的细竹,脚尖蓄力旋身打落几支箭。
一支泛着寒光的利箭忽然擦过木簪,他微微偏过头,青丝如瀑布般滑落,散落在肩上。
满天树叶散落,尉迟靖面色凝重,望着黑衣人,眼底闪过杀意。他摘下玉镯,冷声道:“你们为何而来?”
黑衣人头领皱眉,见尉迟靖起势,举手挥下。
尉迟靖轻叹出声,割血滴在玉镯上。
白光一闪,手镯变幻成一把通体雪白的神剑,晶莹剔透。他深呼一口气,眼睫轻颤,淡漠地扫视冲来的黑衣人,剑鸣作响。
长剑相撞,浩荡的灵力如排山倒海般漫延至周遭,无数青竹蓦地倾斜贴地,“咔嚓”声不绝于耳。
沙土散去,只剩狼藉。
又一批黑衣人接踵而至,尉迟靖皱起眉头,抬剑挡下一击。
他舔了舔嘴,似是下定决心,再次起势,杀意溢出,气质已然不同于之前。
挂在剑穗上的银铃得不到回应,发出震响。
与此同时,靳欢的本命法器——六角银铃骤然燃烧,赤红烈焰窜起瞬间将她包围。
吴越镜挡在妹妹身前,见靳欢轻蹙眉头,疑惑问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
靳欢从腰间取出六角银铃,轻弹两下,笑道:“我留在前辈的四方银铃发脾气,它被逼无奈朝我生气,真是不分大小。”
说着,她摩挲银铃,喃喃道:“屠宿都查不出,究竟是何人对前辈穷追不舍?”
剑锋划过血肉,鲜血喷洒在地。
暴风骤雨不歇,尸横遍野。
“你们屡次对我下手,是为神器吧?”
尉迟靖用剑锋勾起黑衣人头领,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你们背后的主子应该位高权重,知晓三界,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们,神器拥有者的实力吗?”
话音方落,一剑封喉。
惊雷一闪,血水横流。
尉迟靖拿出手帕认真擦拭长剑,神情自若,仿佛不是置身于尸群中,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