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几米,只要一个闪失就会摔下来,非死即残。”他朝着地上的骸骨挑了挑下巴,“这就是摔死的。”
“这怎么看出来的。”徐灵宾好奇。这就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骨头架子,虽然正好在盗洞下方,但要因此就得出是从盗洞掉下来摔死的结论,还是过于草率了。
“都不用看。”陈弃摇了摇头,“看他在竖井下方就都知道了。这在盗墓贼中很常见,一个人在上面放风,一个人在下面送东西。下面的人把金银财物一个个吊上去,最后才轮到自己。等他被拉到半空,这时正好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上面的人只要一松手……”
“为了点钱至于吗……”徐灵宾皱了一下眉。
陈弃一时失语,回过神后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盗墓一行,尤为如此。甚至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父子同去盗墓,一定要子在下,父在上,绝不可以倒过来。”
“是拉绳把风轻省?”徐灵宾问,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是父亲不会松绳,儿子却会。”陈弃淡淡地说。
空气微妙的静默了一瞬。
“我们是不是……”还是陈弃先开口。
“嗯……”
“那我……”
“不……啊,对。”
陈弃取下墙上的火把,举着走在前面,两人一起往通道走去了。骸骨空着一双眼洞,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
过道挺长,大概要走七八步,整个从土中挖出来的,坑坑洼洼并没有那么讲究,否则很像中式建筑中连接庭院门洞。
洞道并不宽,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陈弃走在徐灵宾前头,几乎就把她所有视线都挡住了。直到他出了洞道,徐灵宾才看清了墓室中的情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它在昏暗的火光下忽明忽现,隔着一些假花、烛台、香炉之类的祭祀物品,一张脸几乎完全藏在了神龛的阴影中,只隐约感觉是个武将着装的小泥像。
这场面太诡异了,甚至红木神龛都鬼气森森,毕竟怎么会有人在墓室里供奉神像?
这也是一间平房大小、四壁是土的墓室,左侧有条通往别处的门道,里面则除了墙上的神龛再无别物。
陈弃已经插好火把,走到了徐灵宾旁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同走到了神龛前。
走近了才发现,小阁前还放着盒线香,看起来是近代的产物。
“什么路数?”徐灵宾挠挠后脑勺。“是还有人来拜?那这不成盗墓贼后院了?这拜的又是谁?”
“应该是温韬,盗墓贼的祖师爷。”陈弃回道。
“温韬都有人拜?”徐灵宾冷笑,“但你要说盗墓贼,那我又不奇怪了。”
温韬,五代十国时期的盗墓贼,任节度使七年,利用职务之便,将关中地区几乎所有大小唐皇墓陵盗了个遍,其疯狂程度在整个历史中也是极为少见的。
“但他们不嫌晦气吗,”徐灵宾支着下巴故作疑问,“温韬最后被皇帝赐死,去拜他,不是咒自己死于非命吗?”
陈弃急切地捂住她的嘴,“别说这些。”
徐灵宾张着嘴说话,冷不丁被手捂住,猝不及防啃了一嘴他手上的土。她闪身绕开,止不住地弯腰不停“呸呸呸”。我的天,这是在墓里抹了多少层土。
陈弃也是一愣,收回手后偷偷在裤缝线处擦了几下。
徐灵宾抹了抹嘴,目光灼灼,“为什么不说。”
陈弃沉默了下来。他刚刚捂住她的嘴,是不想她在温韬像面前说坏话,怕惹上什么报应。但她很明显理解错了,以为自己在维护盗墓贼的祖师爷。
“我们也别绕来绕去了。”陈弃选择和盘托出。“我不是盗墓贼,我外公是。”
“他年轻那会儿,在这一带还算小有名气。有次也是被扔在墓里,但他运气好,爬了出来,只是折了一条腿,从此就洗手不干了,说吃墓的人总有一天会被墓吃掉。他爱喝酒,喝多了总喜欢和我讲盗墓有关的事,我也都是听他说的。至于你说咒自己,可能真是这样吧……连他自己都是从山上掉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灵宾低声说。
“明明平时都只会喝酒,”陈弃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怎么就我考试那天……”
徐灵宾突然想起牛婶的话,她说陈弃上学的时候成绩可好了,现在却只能靠在考古队打零工过活。难道他说的考试就是高考,正因为那天亲人出了意外,他就放弃了上学?
“你就没想过再考一次?”徐灵宾问。
陈弃没有回答,火光黯淡了一下,他的神情也变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