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语一连在芍药的私宅中住了半月,这半个月里,芍药替她寻过三位经验丰富的乳母,替她照料宗熙的肉身,可是始终不见成效。
不知为何,这看似不足半岁的婴孩十分倔强,从不许外人碰他。乳母数次将奶水喂到他嘴边,纵使他饿到肠鸣,也不肯张开嘴喝上一口。更别提替他换尿布了,两个丫鬟都近不了他的身。
旁人只当这孩子太过倔强,可是轻语心知,魔君大人的肉身,哪里是凡人可以触碰的,好在这孩子并不排斥她,她便只得亲自担起照料魔君大人肉身的职责。日日夜夜,寸步不离。
芍药本就耐性不足,原想着赶紧趁着私宅僻静,将轻语卖给某个公孙子弟取乐,也好彻底教训一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孤女。可是现下这个名叫宗熙的孩子根本不能离开他姑姑片刻,自然也就无法让轻语一人得空,这可让芍药犯了难。
“依奴婢看,干脆就给那孩子下点儿蒙汗药,这孩子睡了,自然就能让他姑姑歇歇,不久能有机可乘了吗?”
芍药纵使心狠,可是对孩子还尚有半分怜惜:“不到半岁的孩子,喂坏了怎么办?”
“奴婢祖上是大夫,手底下有分寸。”说罢,那婢女补充道,“奴婢到时候就将那药倒进她们屋里的水壶中,一石二鸟更加便捷。”
刘贤这几日整天在烈日下暴晒,昨天夜里便有些昏昏沉沉的,天一亮就去医馆开了两幅药。准备回家时,就听见药柜里面抓药的药童小心的和一个粉衫女子轻声嘱咐,让她用药时下手轻些,这副药药性太烈,容易留下后遗症。
刘贤日日在城门口守城,人来人往他都能留下半分印象,因此他很快便记起,这是十里街中那位叫芍药的姑娘身边的贴身女婢。
待那姑娘走后,刘贤故意上前跟药童说道:“我是芍药姑娘派来取药的。”
那药童一阵纳罕,皱着眉轻声嘀咕:“不是刚来取过吗?”
随后药童仔细端详着刘贤,问道:“我瞅着你十分面生,你什么时候到芍药小姐身边伺候的?”
刘贤见过无数个编织谎言想要进城的流民,见惯了不同人说谎的模样,他故作不耐烦地说道:“我是妈妈安排在小姐身边的人,平日专门负责小姐安全。你有完没完?是不是根本没有准备药啊,算了,我回去回禀小姐,以后换一家医馆。”
那药童年纪小,被人一吓唬就胆怂,赶忙跑到后面取了一小包,谨慎的观察了一番往来的患者,小心翼翼的塞进了刘贤手中:“爷您别生气,刚才芍药小姐身边的筱旭来拿过一次了。许是两位跑重了,不过小的自是不敢让您空手回去。”
刘贤一出医馆,便直接跑到了另一家医馆,找了一位名医辨认他拿到的药物。
那大夫和刘贤素有往来,拉着刘贤进了后堂,紧张地询问:“你小子不是要知法犯法吧?怎么搜罗起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了。”
刘贤对那日见到的女子一直念念不忘,整日在芍药的私宅附近徘徊,情不自禁的担忧她的安危,此刻见芍药身边的女婢鬼鬼祟祟的出入医馆,更是止不住胡思乱想:“您就别打哑谜了,这是什么药?”
“这是蒙汗药,还是那种药性极烈的那种,你跟我说......”大夫还没说完,刘贤抢了他手中的药就飞奔出门,根本不给他留其他说话的空间。
刘贤的家与芍药的私宅只有一墙之隔,他又身姿矫健,一蹦一撑就轻轻松松翻进了芍药的私宅后院。芍药的私宅不大,十里街又是出了名的僻静、治安好,她自然也就没有费心去寻护院,这才让刘贤有机可乘。
刘贤在芍药的私宅中小心的翻找着,许久不见那女子身影,心中越发焦急,本就拖着病体操劳,他身上的虚汗不止,脸也憋得通红,可是纵使脚步虚浮,他也不曾想过放弃。
筱旭亲自端来一碗羊奶,笑着跟轻语套近乎:“这是我们小姐特意寻来的名贵羊羔,这奶常喝能强健体魄,保证能将小公子养的白白胖胖。”
说着,筱旭便想着故作亲近,上手去摸宗熙的小脸,以示亲近。可是还没靠近那孩子脸,她便觉得周身直冒冷汗,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不足半岁的婴孩眼中有说不出的威严,让人止不住浑身发抖,想要下跪求饶。
筱旭用左手将已经伸到孩子面前的右手抓了吧回来,为了不显露出自己的心虚,她赶忙催促轻语给宗熙喂羊奶:“快给他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轻语将碗凑到鼻子边,想将羊奶吹凉些,可是她刚将碗凑到鼻子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眼神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筱旭。
筱昫眼看轻语察觉出不对劲,有些喉咙发紧的询问道:“怎么了?”
轻语沉默了一瞬,很快边笑着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闻起来奶香纯郁,觉得芍药小姐费心了。”说罢,她便轻轻将碗中的羊奶喂给了宗熙。
轻语怀中的婴孩刚一闻到碗中的羊奶,便撇着小嘴不肯喝,还轻语轻声哄道:“宗熙乖乖,没事儿,喝了吧。”
怀中的婴孩抬眼望着轻语,眼看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张开嘴乖顺的喝光了碗中的羊奶。似乎为了佐证羊奶中的药效如何强劲,宗熙很快便安详的睡去,不省人事了。
筱旭眼看计划得逞,唇边的笑容都有些压抑不住,赶忙走到桌前,从食盒中掏出了一盅燕窝,笑着请轻语品尝:“我家小姐说你最近照顾小公子太过辛苦,特意命厨房炖了一盅燕窝,给你补补身子。”
轻语简单推辞了一番,就顺从的喝光了燕窝,不出半刻,她便捂着头和筱旭说道:“我的头昏昏沉沉的,劳烦你扶我上床榻上休息片刻。”
筱旭半扶半抱将轻语扶上了榻,随后便想将婴儿床上的宗熙抱走,可是她刚一弯腰,就觉得眼前一黑,摔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