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愁思茫茫,温梨难得能睡着。不曾想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猛地从梦中惊醒,以为是有温茶的消息,眼睛还没睁开就赶紧坐起来,披上衣服去开门。
事情或许有着落了。
她开门一看是江昊,心里一阵失落,这些天她算看明白,江昊虽然能力不弱,但脑子在这群狐狸里根本成不了气候,故而很多事情他只负责执行,并不负责提出。
“江大哥,怎么了?”八成是来让她做饭的。
江昊脸上表情阴晴难定,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笑意盈盈,一会儿又神秘莫测,这奇怪的表情配上他这一身腱子肉,画面稍微有些恐怖。
这对刚刚做了噩梦的温梨很不友好,于是她选择果断关上门。
江昊本来以为自己的演技炉火纯青,一定能诱惑住温梨先开口,但迎面碰上一个冰冷的门板,他着实没想到,只好又继续敲门。
温梨无奈,耸着肩膀,门刚开一条缝,江昊眼疾手快,脚放在门缝边,防止她像刚刚那样关门。
对上江昊莫名其妙的脸,站着像一尊佛像一样的江昊,说道:“怎么了,江大哥?”
“听说你向爷自荐去卧底?”江昊没想到那日逗驴的小子居然这么有气魄,一点功夫没有就敢去贼窝。
也难怪他们刚来时那天晚上,他和爷一起夜探军营时路过郊外,听到他念的诗,主子爷停下脚步,还夸了他。更解了那日在酒楼为什么主子爷听了他一首诗就连夜让他去送点银子。主子爷确实慧眼如炬。
原来是这件事。
江昊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小阁楼里勤抄书。
“那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
温梨揉揉头,往屋里走,江昊快步跟上来。
“可我听阿和说,爷都没发脾气!”这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轻则一本书,重则好几本书。
温梨虽然和江昊相处时间不长,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知道江昊此人脑子是一根筋,但胜在憨厚朴实,十分忠心。温梨就是看到方知涯对于江昊这样的人,都抱有他们这种高高在上之人难得的耐心,才敢在温茶出事的第一时间想到他,才敢在前天那样的情景之下,与他谈条件。
若不是看着方知涯有善良的一面,她是万万不敢对他这般,要知道在古代,在这流寇四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边境死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公子没发脾气,是因为他素来良善。”
江昊想起来他暗夜持剑,杀人于无形。
“谦和。”
江昊想起来他与人对峙,四两拨千斤。
“有礼。”
这点江昊倒是同意,有时候爷要处理一个人时,还会提前打声招呼。
江昊听完温梨的评价,讪笑道:“温梨兄弟还真是慧眼如炬。”
“你书抄完了?”
“嗨,别提了!”江昊坐下来,倒了一杯昨夜的茶水,一饮而尽,十分难受地说道:“这几日快把我难为死了,我屁股都坐出针眼来了。”
他的眉毛本来就黑,此刻皱成一团,温梨正等着方知涯的消息焦躁难耐,有了江昊在这里插科打诨,她心里还能好受一点,看到他此时过于生动的表情,会心一笑。
晚间时候,温梨正在桌子上列有关温茶的线索,她始终坚信求人不如靠自己,虽然眼下在和方知涯做交易,但谁也说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温茶的性命可以拜托别人,绝不能全权交给别人。
她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所了解的也不过一点皮毛,很难从温茶身上得到什么有关于他身世背景的线索。那日方知涯让她回忆捡到温茶前后的经过,想必也是想从他的身世背景入手。
她白天和江昊说话,曾有意无意地向他打听江湖上有没有什么靠编撰凄惨背景来骗人钱财的组织、有没有什么惨无人道的杀手训练营、有没有靠卖惨来巡游赚钱的杂耍团队、有没有人和野兽相互共存的地方、前几年有没有虐待儿童的大案要案……她把温茶可能待过的所有情况都问了个遍。
江昊心思单纯,不疑有他,一一解答:没有。但很关心很虔诚的去问温梨:“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跟你说,咱们可不能鬼迷心窍这么干啊!”
他是真的在担心温梨走投无路去投靠她上述所说的其中任何一个地方,“要不然我帮你去跟爷求求情,反正你做饭还行,正好我们缺个厨子。”他言语很恳切,态度真诚,是真的很怕温梨走上什么邪魔外道。
温梨看着眼前这位心思单纯的江昊,完全不像方知涯那个狐狸养出来的崽子。于是叹息说道:“江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
温梨把温茶的身份特征一条条列出来,他身上那成沟成壑的伤疤,一层又一层,新上添旧伤,明显是经受了长期虐待所致,也许这跟他诡异的武功来源有关。
从他的言语、神情、动作大致能推断出,他和动物的相处时间远多于人类。
温梨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从没有听到他发出过任何一句话,全部都是野兽的声音,但他却能听懂她说话,说明他成长的某一阶段是和人共同生活的,而这段时间可能是那伤疤形成的时间。
照理说经历过这样人生的人,就算不变成一个超级大变态,对人的信任也应该土崩瓦解,温梨只用了几天时间便获得他的信任,如果不是温梨自带主角光环的话,他可能在这段时间已经经历了某种疗愈,开始尝试着信任别人,而这种疗愈很有可能跟那些野兽有关。
温梨在纸上把所有条件和结果都列了出来,始终没有想明白那些人掳走温茶要做什么。
“温梨,睡了吗?”阿和轻轻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