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圆刚才的慌,温梨在诊脉的过程中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大悟、时而低头沉思,仿佛真的沉浸在研究这些人的病情上,但其实温梨只是在回忆前面看的那些医学典籍里的脉象都有什么,一会儿好说上几个。
那些人看温梨如此尽心尽力,满心欢喜都觉得自己有救了。
终于挨磨到天黑,演技大师温梨的表演算是告一段落。
一直在旁边昏昏欲睡的宋栋听到温梨起身的动静,眼睛都没睁开也跟着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不忘问温梨:“神医可找到良策?”
“神医,怎么样了?我们有救吗?”
那些人眼中包含着希望,双手虔诚的想去握住他,却又害怕自己累累罪行,亵渎那双圣手,只敢停在半空,颤抖着、激动着。
温梨一下于心不忍起来,听宋栋说他们来到虎峰寨也是无奈之举,都是良善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温梨说道:“你们也是沉疴已久,但并非不治之症,只要你们配合,我一定能把你们治好的。”温梨说的义正言辞,连她自己都信了,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受人敬仰的神医。
“真的吗!”那些人激动的无以为报,纷纷跪下来,高声呼喊,“多谢神医!”他们模样虔诚的,让温梨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他们的精神领袖。
宋栋也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些人饱受病痛折磨这么些年,从没有一个大夫能像温梨这般不计前嫌、不辞辛苦的一心治病救人,格局甚大,实在值得他等学习。
温梨本来就是随便那么一表演,看到此刻当真了的众人,有一瞬间的惊讶,随之伴随而来的是不尽的心酸。
这些人不过是想活下去而已啊,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她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温梨:我本来只是想演个戏,没想到自己成了戏中人。
两人出了药房,发现路上的守卫明显增多,连平常没有的巡逻,此刻也有三人一队,四处游走。说是游走但其实更像在搜查什么东西。
温梨心一悬,想到她利用石头和阿和传递消息的事情,脚步不自觉的加快,想回去看看究竟。
自那日在回去的路口找到阿和留下的记号,她连着几日路过那里时都会注意一眼,终于在第三日中午又看到一个标记。
如果说当日阿和留的一个叉和一个方框是表示在这里集合,那么温梨在旁边补上一个叉,暗示自己就是在这里,时至今日,除了这两个记号之外,温梨和他并没有见过面。
不——
前几日晚间有风吹过,窗户吱呀作响,温梨前去关窗时,发现窗口又放了一个小石头。只是窗户临近悬崖,非寻常人所能至,她本来没在意,但在三公子的询问怎么了的时候,还是心虚的把那块小石头装了起来。
当晚窗户被类似石子一样的东西敲击三声,温梨起身去看,只有风声与树影。
但直觉告诉温梨,那一定就是阿和。故而温梨又在窗户边角留了一个记号,自那以后,窗户再无异动。
此次戒严,温梨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她确信要先把窗户外面的那个标记擦掉,免得引火上身。
还没走到青云阁,路上便看着一行人,压着一个捆着双手,用黑布罩头的男子,身上一条条的血印,连衣服也破烂不堪,往东边走去。
那人路过温梨身边,却有血腥味的存在,三公子一向闻不得这个味道,若不是事出紧急,恐怕不会这么粗鲁。
温梨更加紧张起来,怎么她才不在一会儿,虎峰寨就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大事?
他们走的方向温梨记得,是虎峰寨的议事堂,就在大当家叶川穹所在的东营。温梨仔细去看那人,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依然挺直着脊梁,身影有八九分像阿和,只不过她与阿和接触不多,不敢十分确信。
她放缓脚步。
如果不救,以她这些天听他们这些人说的规矩,阿和必死无疑。
如果救,她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确定能保住,又如何去救他,怎么去救他?
一方面是理智告诉温梨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一方面感性又告诉她那可是一条人命。
两项抉择间,温梨已经回到青云阁。
盼山如往常一样候在门口等她给三公子准备晚上的食材与药材。
阿和的年纪和温梨差不多,正是风华正茂,若是就此陨落,他的家人该有多伤心啊。
温梨已经是回不去家,与他们团圆不了,可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刚刚过去那个人……是什么……情况?”温梨一边打听具体情况,一边去想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救他一命,哪怕希望渺茫。
盼山看了温梨一眼,诚实说道:“外来者,审过之后会丢进虎峰崖,神医与他便只有刚刚那一面之缘罢了。”
叶川柏闻不得血腥味,故而虎峰寨里杀人从来都是丢进悬崖。
温梨心一紧,危难关头,此刻也顾不上许多,对盼山说道:“我得先去一趟议事堂,你让三公子……”温梨本来想说等等她,但不知道去了那里之后还能不能回得来,鼻子一酸,没来由的伤感起来,“你让三公子还有大哥们按照我从前的方法继续养着吧……”
盼山不明所以,平常就数温梨胆子小,连听到大当家都会躲着,怎么今日敢往议事堂跑,还说了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他想拦住温梨问个清楚,一会儿好给三公子回话。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看到温梨拔腿就跑,比兔子还快,连宋栋都追不上,盼山喊话的声音停在嗓子眼。
“温神医这是怎么了……”盼山挠挠头,百思不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