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牢,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方知涯在门口等她,不知等了多久,久到肩上落满了霜华。
温梨提起精神走过去,方知涯把怀里刚刚买的还冒着热气的烤地瓜拿出来递给温梨:“里面冷吧?”
温梨接过来,看了一眼阴森的入口,里面虽然冷,但却没有外面的风。
温茶看到那个往外滋滋冒油的地瓜,正准备接,地瓜已经落到温梨手里,急的他“哼唧”只叫,方知涯见状赶紧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怎么会忘记温茶呢,你也有。”
温茶瞬间绽开笑容。
“温茶,我有话跟你方哥哥说,你先回家,让春霜姐姐做上饭。”
温茶停下来,看着前面黑漆漆的道路,没有动。
“放心吧,你方哥哥会保护我,再说了我现在也会功夫了。”
温茶仍没有动,直到方知涯给他信号,他才“蹭”的一下跳上墙头,一会儿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此地就他们二人,方知涯开口,“你都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偏要来,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月光映照着温梨的侧脸,时明时暗,表情看不真切。
“一辈子。”方知涯如实相告。
有些事情不知道不一定会快乐,但知道了就像是给自己心里加上一块无形的大石。
温梨气结,“还真有你的!”
“瞒你一辈子有什么不好,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好,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温茶得救,叶川柏仍是虎峰寨救你那人,这世界依然如你认识的一般美好。”
方知涯平静地说道,他不想温梨惹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想她快快乐乐,这些事情他能处理好,等一切尘埃落定,这世界诚如温梨所认知的一样,没有阴谋、没有心机。
“方知涯,我不是小孩子,我是这件事的经历者,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叶川柏虽然救过我的命,但若是他真的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阻拦,温茶他是我弟弟,你要救他连我都不能知道吗?”
温梨脸色差到极点,却在尽力克制自己的火气,她实在不理解,大家明明站在同一条赛道到,怎么现在开始她就柔弱起来,需要被保护起来,“方知涯,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那么无知,那么不通情理!”
“不是……不是……”方知涯没想到她能这么生气,有些不知所措,哄女子他向来不擅长,更别提眼前这位时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你别跟我说话!”温梨甩开他的手,把手里的地瓜还给他,“还!给!你!”
……
“你是说,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然后你也没追?”孔武林挠挠头,疑惑地看着自己家爷,觉得平日里八面玲珑的爷,到男女之事上怎么还跟没开窍似的?
“是啊,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方知涯一副却求贤若渴的表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从来没见过温梨发这么大脾气,奈何他身边全是不近女色的主,对哄姑娘这事一窍不通。
他跑去问阿和,阿和倒是很积极,领着他去书房,试图在万卷书中找答案,方知涯看着眼前浩如烟海的文献资料,觉得那些学者再蠢也不会专门写一本教人怎么向姑娘道歉的书。
跑去问江昊,江昊反问他记不记得他前几年喜欢的那个姑娘。
方知涯想想,前几年江昊确实喜欢过一个姑娘,是守备营,中郎将的二女儿,长得很是标志,还托他去当说客,见了没两面就谈崩了。
后来多方打探才得到回应,“感觉江公子言谈举止特别怪异,人家姑娘害怕了。”
方知涯想到江昊在他身边那大老粗的特性,属实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他又去寻了六子,六子一脸天真,回答:“爷,我过年才十七,跟我讨论这事是不是有点早了?”
这不无奈之下,才来找年岁稍长,在外面闯荡多年,见过不少世面的孔武林。
孔武林年轻时长得还算标志,加上常年练武,身材也特别板正,自然有不少姑娘倾心,只不过现在改邪归正了,男女那点子事多少是有点生疏,但为了主子爷的幸福,还算绞尽脑汁,想到一个好主意。
“爷,您就死气白赖的跟着她,”孔武林拍拍自己的脸,“只要豁得出去,那小姑娘心多软呀。”
方知涯心想,那你是没见过温梨的心,多硬啊。
罢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他还不信他不能焐热温梨这颗石头。
果然一连两天吃了闭门羹。
江昊在屋子里看着院子里的主子爷,问道:“爷,温梨现在没在家,您要不进来暖和一会儿?”
里面阿和、江昊、六子还有温茶与春霜围着炉子磕着瓜子,要不是温梨,他们怎么能看到这般盛景。
堂堂一国王爷,在朝堂之上搅弄风云,竟被一介草民拿捏的死死的。
别问,问就是太爱了。
“你们没事吗?”方知涯冷着脸问。
江昊说道:“爷您忘了,您前两天刚给我们放年假。”
方知涯:后悔啊……
他们买年货,方知涯在院子里站着。
他们贴春联,方知涯在院子里站着。
他们准备年夜饭,方知涯还在院子里站着。
孔武林这话究竟靠不靠谱啊!怎么这么久了也没见温梨心软呢?
眼看除夕将至,温梨仍没有留下话口,宫里举行君臣宴,府里一直催促回家团圆,方知涯实在抽不开身,只得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