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顶着晨间凉风匆匆赶来延庆宫,宽厚鹤氅下,魏杞泽的手很凉,凉到他的指尖刚一搭上齐芙后颈肌肤,就让齐芙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陛下久等了,”察觉到魏杞泽的手在自己脖颈上摩挲轻捏,齐芙顿觉自己像只猫,时刻都有被人提着后颈肉悬于半空的危机。心里不悦,神色语气却是平静,“齐芙这就去梳洗。”
“不急。”魏杞泽捏住齐芙脖颈,眼神从她眉眼往下看,一路打量到胸口,又歪头从那微微敞开的衣领望进去,丝毫不掩目光之中掠夺食肉的意味,嘴角勾起一抹笑:“让朕再看看。”
一颗心像被细绳猛然提至喉头,惊痛交加。齐芙咬牙,忍住了挥拳将他狠狠锤上一顿的冲动。
魏杞泽却很自若,继续做逗猫的主人:“朕这几日事务缠身,都不得空来延庆宫,芙儿可有想朕?”
想你?
齐芙杏眼微眯:我自然是想你的,想你想到夜不能寐饭不能食,恨不能此刻就将你剥皮食肉。
魏杞泽今日心情好,虽已看出她眼里不屑,也只是手指稍加用力捏住她后脖颈,将指尖刻进她细嫩皮肉中,温声开口:“齐桓中是个不懂变通的老实人,你却只随了他一半。既不懂变通,还不老实。”
听到阿爹的名字从狗皇帝嘴里说出来,齐芙心火一腾,看向魏杞泽的眼里也带了两分怒意。
魏杞泽是个贱胚,见惹得她面色不悦,心里反倒舒坦,挑眉含笑收了手,说出今日来延庆宫的缘由:“张怀恩同我讲了,此次黑风谣言告破,你宫里那位内侍是有功的。”
一听要给王之论功,齐芙脸色立马温和两分,又记着狗皇帝敏感多疑,于是明知故问道:“是内官监被抓的那位掌司招了?”
“没风骨的阉人,进了奉狱还能不招?”魏杞泽坐正身子,面朝外屋方向,语气中有些轻蔑和怒意,“他与伤你的刺客是共谋,带了一头蓝虎进宫,拿黑烟灰涂了蓝虎全身,装作黑风异动伤人。一个假仁假善的僧人,一个背主逐利的阉人,也敢勾结生乱,当真是嫌命数长了点。”
齐芙不喜他傲气十足的语气,忍不住在他背后大翻白眼。
魏杞泽回头,伸手牵她:“起来梳洗吧,陪朕去见见你那位小内侍。”
齐芙心里念着狗皇帝要给王之论功,只让文竹给自己梳了简单的发髻,随手挑了衣裙外袍,匆匆穿好便去了外屋。
魏杞泽端坐茶座上,见齐芙来了,伸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齐芙坐过去,稍稍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魏杞泽伸手在她后腰一抓,把她扯到自己身边。
瞧着两人之间再无空隙,魏杞泽抬头,示意文竹开门让王之进来。
红木门板一开,冷风窜的比人还快,呼啦一下吹到齐芙脸上。王之站在风里,低头进殿屈腿跪下。文竹退出门外,伸手拉住门环,用力关了门。
王之额头抵地,手掌贴在青石地砖上,低声恭敬道:“奴婢王之,参见陛下。”
魏杞泽手在齐芙后腰,颇有些流连地抓了一把,才收手看向王之。
“起来说话吧。”
王之站起身,深深低头,心里一片惊悚。重生当日,王之听见异动便闯入偏殿,只因一时忘记内侍身份。所幸当日他闯进殿中便低头认罪,不曾与天子对视。
可今日面圣,王之惶然,害怕内卫身份在此刻被揭穿。怕,却不是怕自己身死,而是怕留下齐芙在这宫中,再无人像自己一般尽心帮她。
魏杞泽只看他一眼,便道:“朕记得你。”
王之屏息,心如细针研磨穿透。
“上回你虽擅闯偏殿被罚跪,今日却是立了功。无需惶恐,抬起头来吧。”
皇上并未认出自己。
王之缓缓抬头,垂眼看向地上。
“你宫里这位内侍,倒是生了一副好样貌。”魏杞泽打量他一眼,转头笑着看齐芙。
齐芙皱眉,只觉狗皇帝的笑里藏着棉针万千。若换了从前,齐芙定是冷言冷语对他阴阳怪气一番。可上辈子吃亏受苦已经够多,重来一次又何必跟这禽兽争论是非对错呢?
齐芙松开眉头,淡淡道:“守门的内侍而已,谁会去看面貌如何。”
王之闻言心中一空,魏杞泽却很满意,转头对王之说道:“此次廷监查案,你的功劳不小。朕已传令内官监,赏你白银锦布。”
王之跪地,叩谢圣恩。与此同时,终于明白一个事实:从前的自己在内卫训所多年,熬过了每月生死大考,熬了多年才终于成功替补庚号内卫。如今身穿成内侍,所有人事物尽数更改。自此以后,所有人的记忆里,往后的生活里,都只有内侍王之,再无内卫王之。
魏杞泽身子往后靠了些,左臂一展搭在齐芙肩上,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王之,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你头脑聪明,身体也壮实,只当个执守内侍当真是有些委屈了。”
王之脸贴地,连道不委屈。
齐芙看出魏杞泽的用意,也知道如今朝中掌权的多半还是些前朝重臣,狗皇帝手中无人,正是求才若渴的时候。
虽是计划着要把王之送出去,可眼下还不是时候。
一是齐芙对王之的心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能保证他得了势还会回头帮自己。
二是此时的王之除了自己,在宫里再无依靠,加上狗皇帝对他还未真正予以重任。如此情形下,若是贪功冒尖出去了,怕也只是个活不过几日的人肉靶子。
心里这样想着,齐芙开口故作嗔怪:“延庆宫里尽是些肩不能扛的,好不容易来个能抵事的,陛下也不肯给齐芙留下吗?”
闻言,魏杞泽低头看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