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监之责,一为主管御厩,二是随王伴驾。初始,各监之中数它最不起眼,因做的都是些脏活累活,实在没人愿意去。可随着御马监与京中各处军备关联越发紧密,又常随圣驾出行御前得脸,倒还成了个人人艳羡的肥差美差。
齐芙记得,前世那位真正的“王之”也是被调去御马监。模糊印象中,齐芙想起来,在自己身死的那一年,御马监似乎已经执掌御厩兵符。
如今,王之不但顺利被调去御马监,且听着魏杞泽之意,显然是有意培养他,重新扶持自己的势力。
自己养他这些时日,几次三番帮他在魏杞泽眼前露了脸,一番心思,终是没有白费。
齐芙心内欢喜,面上压抑着喜色,故作嗔怪道:“陛下果真慧眼,端端把臣妾宫中最伶俐的挑走了。”
魏杞泽本是有些愧疚的,自己设计这一场,虽不会伤她性命,也怕她心底藏了怨气。可听她这句话,却不像是有气。
心中愧疚减轻,魏杞泽手臂发力,将她楼的更紧。想开口再解释宽慰她两句,又觉自己好歹是帝王,实在不该在她面前放低姿态。又者,若是宽慰两句,反让她顺着此事骄纵起来,倒是不好了。
如此想着,魏杞泽止住话头,闻着她发丝清香,前时在天禄阁被强行打断的欲念又火热起来。
一片安静中,魏杞泽的手从她脸侧滑下去,欲达之处昭然若揭。
齐芙被他吓了一跳,实在没想到,此刻他还有这番兴致。眼看他手掌已经要穿进中衣,之前尚且憋着一口气能够隐忍,可此刻,当王之那双眼睛乍现眼前时,重生后的齐芙,头一次无比强烈地抗拒魏杞泽。
电光火石间,齐芙似乎看见搂着自己躲身窗沿下的王之,他的身量高大,肩宽胸阔,能够将自己整个身体都严实笼罩住。
胸口一抹寒凉刺入,齐芙全身皮肉绷紧,猛地从魏杞泽怀抱抽身,与他拉出五六寸的距离。
呼吸颤动间,齐芙脸上惊惧之色不掩。等稍微平复一些,瞧着魏杞泽双瞳寒意渐起,齐芙才回过神,心知自己闯了大祸。
栗栗危惧中,左臂上曾被他用发簪搅烂刺穿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只可惜,前日文竹替自己更衣时,刚说这伤口恢复极好,几乎不留什么明显疤痕。
旧伤刚好,看来又要再添新伤了。
齐芙垂眸,已做好受刑准备。只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听到什么声响,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心底怔忪,缓缓抬头去看他,这才发现,魏杞泽双瞳之中的怒色已经沉了下去,只余一片平静。
“芙儿,”魏杞泽出声唤她,“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过于突然,你心有忧虑后怕,朕也明白。既如此,今日便罢了。”
说着话,魏杞泽起身,负手握箭立在床前,一副要走的样子。
齐芙终于缓过来,借着他的话解释着:“多谢陛下体谅。”
等到魏杞泽出了内殿,方才撑着自己端正坐着的力气骤然松下,齐芙腰间一软,几乎要倒在床榻上。
文竹和王之进来的时候,齐芙已不知自己这样呆呆坐了多久。只恍惚听着文竹在唤自己,可眼皮就像垂了铅块,怎么都抬不起来。
试了很多次,才终于抬眼,看见王之与文竹站在自己面前。
“王之......”齐芙开口唤他,声音低不可闻,“陛下都已告诉你了吧。”
文竹没听清,却见身旁的王之似是听清了,稍一颔首回话:“回娘娘,王之明日便要去御马监了。”
文竹这回听得清楚,眼中喜色难掩,忙向娘娘讲解方才殿外情形。
“王内侍今日救了娘娘,陛下洪恩,已让张领侍传令,让王内侍明日便去御马监任掌司,主理驯养事宜。”
齐芙手掌撑在床榻上,收敛了眉目中的深意,平静道:“本宫累了,你们都去外面候着吧。”
文竹担忧自家娘娘身体,仔细瞧着似乎没有外伤,才放心与王之一同往外走。掀了帘子要出去,突然听见娘娘在屋内出声叫住王之。
“王之,你且留下。明日你就要去御马监,可今日仍是我延庆宫的人,还听得我两句规矩提点。”
文竹手上动作一停,明白娘娘是怕王之去了御马监,若有言行不当恐会牵扯延庆宫。
如此想着,便放了帘子独自退出去,留了王之在殿内。
王之回身,就听见齐芙问自己,“为什么选中那库掌司?”
握紧了袖筒中的长针,王之不答话,反而问她:“其实娘娘早就知道,陛下会调王之去御马监。一切所为,都只为了让这一天来的更快,对吗?”
齐芙愣住,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王之粲然一笑,好看的眉眼柔光长驱,直直落到齐芙脸上。欣赏一瞬她眼中慌乱,才不慌不忙开口:“子时三刻后院假山,王之但求娘娘一去。所有娘娘想知晓的,王之都会尽数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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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心中有事,在王之退出去后,齐芙只觉时辰过得极慢。心不在焉用了膳,又窝在茶座上将一整本《柳河东集》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只是从头看到晚,愣是没看进去半个字。
熬鹰一般熬到夜里,齐芙早早便让文竹伺候自己换衣洗漱,抱着汤婆子上了榻,扯过锦被蒙头假寐。
等到景云楼子时钟声响起,齐芙从厚被里探出头,很小声地唤了一声文竹。凝神听着,并未听到她的回应,心头立马踏实了。
文竹从来都是谨慎的,若非打盹困过去了,定不会错过里间丝毫声响。
轻手轻脚下床,齐芙从木施上取下灰鼠毛的锦绣斗篷,小心翼翼穿好。又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