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栩栩心乱如麻,忽觉右手被他宽厚而温热的掌心包裹,心下一动,似乎被揉揉脑袋安抚了一般。
沈墨逍一手紧握着叶栩栩的手,像往常一样站在她身前,犹如坚毅刚强的盾,抵御一切攻讦和质疑。
沈墨逍泠泠地道:“不得官商勾结,是指不得与官吏勾结谋权谋利,而非不得与官吏私交。叶世伯为官清正,从无染指飞云盟产业弄权谋私,我与叶姑娘的交往不参杂利益,何谈勾结?况且,叶世伯乃是先父多年知己故交,难不成先父也违反了盟规不成?”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墨逍少主言之有理!若正常私交都能算勾结,未免过于狭隘。沈飏宗主格局伟岸,向来公正。”
沈墨逍清隽的面庞止水般淡然,不见一丝微澜。他居高临下蔑视着那伏地的丧家之犬,道:“愿赌服输,交出风令,飞云盟容不得你了。”
“呵……”沈飓冷冷嗤笑,随后踉跄着爬起身,稍加整理衣衫,尽管前襟也沾满了血污。他干脆摆出一副破罐破摔、死皮赖脸的无赖嘴脸,道:“沈墨逍,你目无尊长、横行霸道!我身为你二叔,又受你爹嘱托,自是要管教你。要我交出风令,你想都别想!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夺了风令!”
此话一出,登时物议沸腾,有人忧心忡忡,有人面面相觑,更有人怒不可遏。
飞云盟的规矩,宗主风令不可强夺!需在不少于百名盟人的见证下,由即将卸任的宗主主动传给继任宗主。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各分舵、分堂皆可不认新主。
当年沈飏宗主病重,便匆匆召集澋州百余人作见证,将风令和幼子沈墨逍一并托付给沈飓。
在沈飏看来,他这弟弟资质平庸、目光短浅、斤斤计较,并不适合宗主之位。但他顾念着骨肉亲情,加上病榻前沈飓声泪俱下的信誓旦旦,终是错信了豺狼,让其暂时保管风令,待少主长成再正式接任。
然而,沈飏宗主虽经商有不世之才,却盲目信赖骨肉血亲,险些将自己的儿子推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沈飓失了人心,自知大势已去,便要搅浑飞云盟这潭水。只要沈墨逍不能名正言顺接任宗主,部分分舵分堂难免生出异心,飞云盟必将陷入内斗。
叶栩栩悄声问菘蓝:“隐霄不能抢风令,难道沈飓一日不肯交出,我们便一日拿他没办法吗?可有其他法子能废了他的宗主之位?”
“有是有,只不过……”菘蓝支吾其词。
“只不过什么?”叶栩栩问。
菘蓝小心翼翼瞟一眼沈墨逍冷峻侧脸,凑近叶栩栩,压低声道:“飞云盟是沈飏宗主和矞云夫人共同创立的,若是矞云夫人在,自然有资格废了沈飓。只是矞云夫人隐世不见,无人知其下落。”
见叶栩栩神色一瞬落寞,看向沈墨逍的目光浅浅藏着心疼,菘蓝忙道:“不过姑娘也无需担心!公子预料到沈飓不可能轻易交出风令,早就想好对策了!”
“什么对策?”叶栩栩问。
菘蓝狡黠一笑:“很简单!就是打到他服!”
“呃……”叶栩栩嘴角抽动一下,没想到竟是如此朴实无华的对策。她轻叹一声,道:“也是……对付沈飓这种无赖,简单粗暴不失为好手段。”
沈墨逍面无愠色,面对无关紧要的“闲杂人”,他向来不多做表情。一群人束手无策,口中怨怼有词,却见沈墨逍一派气定神闲,道:“不敢劳二叔明枪暗箭的管教,也请二叔放心,我自是不会顺了你的意,做出自取灭亡的蠢事。你想耗,我便同你耗。你有害人的功夫,倒不如斟酌盘算,趁着全须全尾的时候见好就收。”
沈飓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死他不甚怕,却怕被折磨得不像人样,生不如死。“你,你想做什么……我死也不会将风令给你!”
话音未落,人群外传来悠悠然、却十足解气的话语:“那你便带着风令下地府罢!”
包括叶栩栩和沈墨逍在内,众人齐刷刷循声望去,只见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步履轻盈款款而来,登上天澄台。
那女子约莫有些岁数,看得出岁月在眼角留下浅浅痕迹,但朱颜不老,韵致如兰,举手投足间散发飒飒英气。
叶栩栩忽而感觉到,牵着她的手渐渐收紧,微微湿润。她抬头去看他,沈墨逍望向那女子,面上仍是毫无波澜,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不为人知的深处。
“难道她是……”叶栩栩的眼睛蓦地瞪大,不错眼地注视那女子。
女子走过来,慈爱欣慰的目光落在沈墨逍脸上。
叶栩栩激动不已,几乎就快要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却忽然察觉不对劲——为何众人不甚激动?仿佛不认识似的。
正当她疑惑时,沈墨逍拱手施礼,道:“花胥姑姑,多年未见,别来无恙?”语气冷静,透着疏离。
花胥……姑姑?不是矞云夫人吗?叶栩栩的心骤然又失落了,对沈墨逍又生出几分心疼。
“原来是当年矞云夫人身边的花胥,难道矞云夫人也回来了?”人群之中发出些许揣度疑惑。
花胥眸光动容,看得出,她正极力压抑着心情,望着着沈墨逍,不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叶栩栩,欣然浅笑。
叶栩栩欠身施了晚辈礼,花胥轻轻握了握叶栩栩的手,轻声道:“能得叶姑娘与相爷一路照拂,是逍儿的福分。我替他爹娘在此谢过了。”
叶栩栩向沈墨逍投去茫然的眼神,沈墨逍解释道:“花胥姑姑是我父亲的远房表亲,早年跟随我母亲闯荡,义结金兰。”
叶栩栩点了点头,心里又生出希冀:花胥姑姑会知道矞云夫人的下落吗?
“花胥,你竟然回来了!是她让你来的,是不是!”沈飓惶恐极了,似是预感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