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望舒为叶夕莲说话,众人面面相觑。这俩人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么?怎么冷望舒还替叶夕莲说话?
叶栩栩倒不是很惊讶。
毕竟冷望舒是正派女主角,集美若天仙、武功高强、剑法绝妙、三观端正、聪慧过人,正直勇敢、嫉恶如仇等天花板光环于一身的一代女侠!
比起刚刚穿书“兵荒马乱”地匆匆一瞥,重回雪城派那日才更能算作叶栩栩与冷望舒的初次相见。
那时的冷望舒披麻戴孝跪坐在灵前,杏眸空洞麻木,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人来人往她都不曾理会,一动不动,像个美丽的雪瓷娃娃。
冷夫人原还绷着,强提精神招呼宾客。直到见着叶丞相的瞬间,便再绷不住,抱着哥哥破防嚎啕大哭起来。
冷望舒闻声,总算有了点反应。她僵硬地抬头望了过去,瞬时洇红了眼眶,很快黯然垂首,恢复到呆滞跪坐的状态。
叶栩栩深望着冷望舒,脑海闪过关于她的落幕——囚困余生的孤冷深宫、歇斯底里的质问、未能面世的胎儿、垂落锦榻的手……
倔强孤傲、重情重义、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付出,却换来椎心泣血的背叛利用……
她心中不免泛起酸涩。如此好的女子,不该被辜负。叶栩栩暗暗发誓要抡起大石锤把冷望舒的八百倍恋爱脑滤镜砸个稀碎。
“但仅凭这点,也不能洗清他们二人的嫌疑。”清长老捋着花白长须,灰瞳幽幽地道。
“就是!说不定叶大姑娘就是故意为之,好洗脱嫌疑呢?”蓝鸢又阴阳怪气附和。
叶栩栩从沈东游身后探出脑袋,破罐破摔嘲问:“怎么蓝鸢姑娘现在觉着我有这么聪明,能谋划得如此迂回婉转了?”
蓝鸢被噎得无言以对,嗔怒着跺脚翻了个白眼。
匪尘走到中央处,从怀里掏出一小只琉璃瓶,将木塞拔了,让几位弟子闻了闻。弟子们一闻便纷纷皱眉捂住口鼻,唯恐避之不及。
匪尘嗤笑一声说道:“此瓶中装着的是掌门师兄书房茶壶里的茶水,我验了,的确有毒。且散发着一股极为浓烈的腥臭味。时间越久,腥臭味愈浓。”
“有人便要说了,或许是放久了腐坏了,才生出味道。但其实在掌门身故当日,现场勘探时的档案中,便已有茶汤腥臭的记录。”
“想必诸位都知晓,掌门师兄好茶。而此茶,茶色变深、茶味腥臭,师兄一嗅便知,又怎会喝下此茶呢?除非,师兄喝下毒茶之时,茶汤还未有变化。”
许多人觉得言之有理,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
匪尘收起琉璃瓶,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的确有一些毒药,刚溶于茶水时看不出变化,但过一阵子,就会发生一些反应,导致颜色、气味甚至形态发生变化。但一般来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匪尘前辈,若是能确定投-毒到发生反应需要的时间,是否就能洗脱沈东游的嫌疑了?”叶栩栩问。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匪尘意味不明的目光瞥到沈东游,悠悠道:“只是,现在我还未能分辨出是何种毒。若是,有现成的……”
若是有现成的,他便能省去许多试验的时间和麻烦,快速确认毒药,让冷雪楠早日安息。
叶栩栩轻轻扯了扯沈东游的衣袖,暗示他现在是拿出毒-药的最好的时机。
沈东游低头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旋即向匪尘颔首示意。匪尘凑近后,沈东游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说完,匪尘垂眸,见他依然拉着叶栩栩的雪腕不肯松手,于是带着一丝薄怒,冷冷低语:“手可以松开了。”
沈东游倏忽间一愣,随后缓缓松了手,生怕少女察觉似的。他收回手垂在身侧,悄悄捏住了拳头,手心残留了少女的温度。
叶栩栩自然知道他松手了,但并未放在心上。危险暂时解除了,自然不用如此紧张。
匪尘吩咐众人原地等候,他去去便回。众人议论纷纷,莫不是沈东游真藏有毒药?
两盏茶的时间,匪尘回来了,吩咐弟子拿一壶泡了一天的茶水来。
当着众人的面,他倒了一杯茶置于案几上,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头所剩无几的白色粉末混入茶水里。随后垂手坐在一旁。
众人纷纷围上前去,几个弟子壮着胆子去闻,疑惑道:“并没有诡异味道啊!”
匪尘整襟打坐,阖眸养神,只语气悠悠道:“耐心些。”
等了许久,弟子们轮番闻了好几回,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闻到了淡淡腥臭味,一个时辰后,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叶栩栩注意到方长曜的脸色又黑又绿,委实已经很难看了。显然他并不懂此毒-药性,才留下如此大的纰漏。
沈东游看见她在看方长曜,眸色愈发冷清。她还是如此在乎方长曜的一言一行,无论周围喧嚣与否,她的眼里都只容得下方长曜一个吗?
冷望舒算了算时辰,问道:“小师叔,这是否说明我爹喝下毒茶时,是在凶手投-毒后半个时辰之内?”
“可张丁说是在前一天夜里看见沈东游进师父的书房呀!”一名弟子疑惑道。
“师父中毒那天早晨,师父还来过练功房。这么说,不是沈东游了?”纪谦道。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对叶夕莲与沈东游喊打喊杀地叫嚣,如今想来却是自己莽撞了?
“可沈东游的确藏有毒药,这怎么抵赖得了?”又一名弟子道。
乌合之众总是极易挑拨的,尤其是于他们有利的,或者更愿意相信的。这会儿像是找到了开脱,又议论纷纷、群情激昂起来,总好过承认自己的错误。
匪尘循声瞥了一眼说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