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头已经侯着一架马车,他们一同上了车,离开相府。
她之所以明目张胆地支开木樨铃兰,因为她们二人是最贴身的丫头。她一走,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们二人,丞相难免问责。
她做此番安排,是连同她俩也一起骗,却能把她们摘出来。叶丞相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此便不能怪罪她俩看顾不力了。
此外,她还给姑母留了封信,在信中言明冷望舒所在困境,自己不得已才偷溜出府。希望姑母能帮忙劝说阿爹,切勿动怒,珍重身体。另,勿怪沈东游,他是被自己逼迫的。
等他们发现大姑娘不见时,叶栩栩和沈东游已经出了城。在僻静处车夫悄然退场,换沈东游驾车。叶栩栩在车里,换上一身男装,半束发、半披肩。
至芜城,下车用饭休息。粉雕玉琢的白净“少年”从车上下来,一袭浅青色上衣下裳披长裳,气质矜贵。
“客官您二位里面请!”食肆的店小二迎他们入店,热络招呼道:“公子是携夫人出来游山玩水,还是走亲访友呀?”
“夫,夫人?”叶栩栩错愕不已。
小二立时捂嘴,转而用极其暗昧的语气,悄声道:“看来还不是夫人?二位是……私奔?”
叶栩栩横眉竖眼直瞪着小二。小二登时局促无措。
沈东游轻笑一声,只道:“上几道这儿的招牌菜,一壶好茶。”
“好嘞好嘞!客官稍待!”
店小二一溜烟跑走后,叶栩栩嘀咕道:“我扮得不像?果然长得太好看了,扮男装不像!”她看了一眼沈东游,语气调戏道:“隐霄长得也甚是俊美,为何旁人不会错认你为女子?”
沈东游紧抿双唇,浅笑不语。
食肆虽小,却有一位花须先生说故事,叶栩栩闲着无聊也听着,渐渐被故事吸引,兴致盎然。
醒目拍响,花须先生声若洪钟,将陈年故事娓娓道来,句句抑扬顿挫。
“话说昔日江湖第一大门派飞云盟,纵横武林、群雄汇集、产业豪横!有多豪横呢?上至盐庄、田地、金号、酒楼、当铺、绸缎庄,下到漕帮镖局、勾栏瓦肆,几乎遍布全国各地!”
“俗话说,无奸不商。但飞云盟的先宗主沈飏,却并非奸猾之人。注意是先宗主,而非现宗主。至于为何特地强调,您往后听!”
“大约二十年前,沈飏与其夫人凭借强干精明的商业才能,打拼出一番基业,创立飞云盟,从此飞黄腾达。但夫妻二人没有被金钱蒙昧了良知,却做了许多慈善。什么善堂、学堂,办了一间又一间。”
叶栩栩压低声儿,靠近沈东游暗道:“世上多的是为富不仁,可这位先宗主与夫人可真是大善人!”
沈东游一言不发,自顾自地为她添茶、夹菜。
花须先生顿了顿,又接着道:“即便自掏腰包做了这多如牛毛的善事,但有先宗主及其夫人的掌舵,飞云盟在短短十年间迅猛发展,不仅在武林威名赫赫,在商界更是无冕之王。”
“但就是如此家大业大的飞云盟,现下却早已今时不同往日!这一切,与宗主沈飏英年早逝、以及下落不明的少主沈墨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这些秘密,咱们留着下回分解!”
“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还没听够呢……”叶栩栩嘟囔着:“如此天纵奇才,又有一颗菩萨心肠,却英年早逝,当真是可惜极了!”
“吃饭吧。”沈东游淡然道。
“难道你不觉得吗?可惜我们还要赶路,否则我真想把这故事听完。”叶栩栩看起来很是遗憾。
沈东游垂眸,像是没听见她所说,兀自埋头吃饭菜。良久,他一顿,喑声道:“吃饭吧,一会儿还要赶路。这故事我听过,以后慢慢讲给你听。”
“原来你听过了,怪不得都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