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出告示张贴这天,正赶了个大清早,告示栏周围挤满了吃着早饭或是还未来得及买就被吸引过来的人:
“诶呦,这江老爷好歹有个品封,怎得突然落到如此地步?”
“不仗着那名头,谁去理会他?赊账不还住赌坊,吃喝玩乐的事儿可没哪处少了他!”
“这有什么稀奇的,早两年他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传遍了,也就糊弄那些新来京和没倚靠的人。”
众人议论着,还有说有笑地互相串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倒也有人上前仔细看了告示的内容,前面无非是姓甚名谁、出生身份等,真正想看的还在后面:
与菌菇阁楼铺的奴仆勾结窃取配方,制作并卖出大量假菌菇袋,事情败露后又反向诬陷,经审问后供认不讳,又因接连收到各类上告,经查后确为属实,故依本朝律例关押牢狱十五年,其家产查封变卖所得将抵消按押欠款。
“菌菇阁楼铺在哪?什么时候开的?这菌菇袋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消息就不通了吧,这菌菇袋就是年前往镇北将军府去的那些。”
“牛车蘑菇?”
“对,就是那个。”
相比早已臭名昭著的江子府,再出什么幺蛾子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稀奇,倒是这寒春的蘑菇,少有听说,一时间讨论菌菇袋的人越来越多,借着这场官司,菌菇阁楼铺子的名字算是正式进入了第五街:
“你才知道啊,开业当天我就去第九街看过了,那满架子的蘑菇,都是新鲜的,而且一进铺子就能闻到蘑菇味!”
“说的这么好,那怎么没见你买?”
“不对呀,那天我好像看你抱了个什么东西回来,难道是看错了?”
“嗨,这不是养的不太成功,就出了两朵菇嘛,没好意思往外说,不过吃是真好吃!”
“是吗,那有空我也去买个。”
“若要稳妥,还得先用平菇练手,像我没听劝第一次就买了香菇,收成惨淡啊!”
清晨的告示,晌午的人群,因为还没到开铺的时间,宁可可利用这最后一点时间,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再次跟三个小孩,现在也是三个签了卖身契的小家丁,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主子您放心吧,我们都记住了!”说话的是两兄弟中的哥哥,也是三个孩子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阿围练字就记得快,我当然是放心的,主要是你们俩记没记住?”宁可可摸着阿围的脑袋,看向另外的两人。
“哥哥记住了,阿烈也就记住了!”
“嗯,都记住了。”
【阿烈这个名字真的不适合他,五岁的小包子,叫阿杨多好,没事儿还能捏捏脸打趣一下小羊叫,啧,可惜了,他怎么就偏认准了这个名呢?】
这个问题宁可可没想太多,反正就是个称呼,而且等以后科考武举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得重新取名:
“好,那你们就跟在柳婆和小螺后面帮帮忙,有事儿去二楼叫我。”
“是!”
宁可可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喜欢看铺子,而且比围在锅灶边烧火更热衷。
虽然来铺子里的人很多,但因着每天就限量那些,忙点但也不会乱套。
直到太阳快落山,铺子里的人也都散去,宁可可刚走下楼打算让几人关门打烊,铺子里却迎来了一位穿着官服的人。
“不知大人想买些什么?只是平常的蘑菇今日份额已售完,若有兴趣可以买些二楼的金针菇袋。”
【宿主,您不是说得种出一楼四种蘑菇才有资格吗?咋还说话不算话呢?】
这官服是正三品,我惹不起,而且我感觉这是一单大买卖,不做白不做。
【有银钱没准则!】
我认。
【!?】
宁可可说完便笑着看向来人,礼部侍郎左右打量了一圈铺子:“二楼细说?”
正站在楼梯口的宁可可一侧身:“大人您先清,小螺去泡壶好茶来。”
“不必,稍刻便走。”
【假装听不出他话里的嫌弃…】
“好的,大人请。”
宁可可隔了一段距离跟在礼部侍郎后面,走到楼梯转角处,给了小螺一个眼神。
【您确定她能看懂?】
除了报仇这件事意见相悖,其余时我们还是很有默契的。
因着二楼只放了金针菇袋,地方富余,便在窗边安置了一张四方桌和几把椅子。
礼部侍郎见桌椅干净,便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铺子里的生意很好?”
宁可可听闻便解释到:“回大人,因为现在天儿还冷着,大家对这菌菇袋也正是好奇,生意的确很好。”
不藏不掖且言语间没有狂妄的态度,这让礼部侍郎有了些好感:“听说,你们这每日限量出售,生意甚好又为何如此?”
“大人,草民也想多赚些银钱的,但奈何人手不够,现在的温度太低条件也苛刻,菌菇袋做得多了质量便难以保证,这才限量出售。”
【说谎,但是跟他不说实话就对了,半天不说来意,问题还不少。】
赚钱就是要耐心嘛。
【宿主,我怎么感觉您心情还怪好?这么被人打听试探,不生气吗?】
啧,为什么要对钱生气呢?
现在的礼部侍郎,在宁可可眼里就是一锭明晃晃的银子,毕竟若没个正事大事,派个小厮来一趟不就行了吗?
思及至此,宁可可的笑容也越发真挚:“不知大人来店中有何吩咐?草民必当竭力而为!”
礼部侍郎沉思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