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全身,伤势修补完好后,他才单手扶着身旁的树干,站起身来。
所幸恶鬼用的是凡间器物,没有伤及神识,否则……飞枉不敢想。
“救命!救……命!”树下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飞枉皱紧眉头,又扔出一道符箓,如法炮制使符箓生效,白色的曦光罩在对方身上,对方脸色顿时好了许多。
“你是人还是鬼?!”对方裹着裘衣,雨伞倒在旁边,一身紫衣瞬间溅上泥泞,他缩成一团,脸上的水迹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见你傻站在原地才走近,下雨天的你不会是鬼吧?”
一见三祖师的符箓起作用,便确认对方不是恶鬼。
飞枉碰了碰右臂的断口,禁不住闷哼一声。他强忍痛楚朝对方走去,步履左摇右晃,好不容易走近了,拾起对方的雨伞,一时没站稳,噗通一下倒在隔壁。
两人被大雨淋湿了衣裳,十分落魄地躺在泥泞中。
飞枉心跳如雷,瞳孔涣散,“我叫……飞枉,此处有恶鬼,你怎会出现在此?”
“我叫……我叫什么来着?”对方像极了无理取闹的孩童,“我来找一个朋友,你把我伤成这样了,你得赔钱!还得把我送到我朋友那!”
飞枉只留意到第一句话,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你连名字都不记得?”
“不是不记得。”他难堪地盯着飞枉,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我的名字所有人都不记得,只有我朋友给我取了个新名字。那名字有点奇怪。”
“有多奇怪?”飞枉挣扎地问出最后一句话。
只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尚未说完,飞枉便彻底昏死过去。
“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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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飞枉的意识像浮在海面,随海浪起起伏伏。一个幽暗深邃的漩涡缓缓卷起海水,将飞枉送入更深更沉的海底。
一只手拽着他的意识径直下沉,一直下沉。
海面上是黑暗,海面下还是黑暗。
直至飞枉越过一条不甚分明的细线,海水堵住口鼻,窒息感缠绕在脖子上,使他透不过起来。
黑暗倏然翻转,他像埋在沙漠里的尸体,炽热的白光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飞枉陡然睁大了眼睛,蓦然惊醒,一脸惊险未定。良久,他才察觉脸上一片冰冷,雨水横流,他正欲抬手摸一把脸,却后知后觉右手成了断臂。
大雨打湿了火势,整座山谷弥漫一股烧焦的气味,乌云依旧罩在半空,让本就是昏暗的夜幕更加漆黑。
飞枉靠在树上,一转目,一个人影同样躺倒在不远处,惨兮兮地龟缩在伞下,浑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大雨中湿了个透。
……他还没死。
……自己也没死。
雨……没停过。恶鬼从不留情,难道他离开了?
“你……”飞枉回忆一下昏死前听到的话,记得是叫,“愚人?”
“啊!你终于醒了!”愚人一听飞枉的声音,马上怪叫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还怕你死掉了!”
飞枉第一反应便是,“你为何不离开?”
“离开?”愚人的脸色有一瞬间扭曲,他将裘衣撇开,露出一节歪曲的手臂,又踢开下摆,左腿以一种更加惨烈的状况摆在飞枉眼前。
愚人当场大哭,“我怎么离开啊!”
飞枉看了看自己的断臂,又看了看愚人的歪曲的四肢,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伤势更重些。他一抿嘴唇,犹犹豫豫,“按道理……”
飞枉欲言又止。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把我丢在这!我可是富家公子,把我丢在这你全家性命不保!”愚人恐吓道。
可见飞枉不为所动,愚人又改口,“要是你把我救出去,我给你一千两!也可以请你当下人!你断了手,活不下去的!送我回家,不,我朋友家更近些,送我到朋友家,我少不了你好处!”
愚人的嘴巴响个不停,“怎样?你把我救出去,不然大家都死在这,我要是死了,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飞枉依旧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愚人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了许久都没个说法,心急地催促道:“按道理怎么了?多少给个回应啊!救不救给个准话!”
飞枉打量愚人狼狈的模样,眼睛都不眨一下,说:“按道理你应该死了。”
“啊?”愚人傻了。
“你可不能不救我!”愚人当场鬼哭狼嚎,泼皮耍赖“我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