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醒了,”他陈述着事实。我看见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我无言,每次从手术台上醒来,我都会感到情绪莫名的低落。好像我一直扭曲地清醒地爱慕着的人、我斯德哥尔摩作用的对象,都只是一个机械,第一句话只会陈述自己醒来的事实。他确实部分是机械,却有着正常人类的温度。而我,原本是一个人类,却冰冷得要命。
我张了张嘴,却感到口中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冒出来了。我赶忙闭上了嘴。
他毫不意外,去实验台拿了一个试管,里面装着紫红色的液体。
这剧情是不是有点眼熟?他下一步就是要拿手术刀了?
我紧张地等待着,但相似的剧情并没有发生,多托雷仅仅是拿着那试管走了过来。他将试管口抵在我的下唇,慢慢地抬高手臂。
我顺从地将那些味道并不好的东西喝了下去,肚子里重归平静。
“我……”我再次尝试发声,虽然声音还是有点哑,但那种从嗓子眼里冒出一条蛇的预感消失了,“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多托雷?”
他把试管放回了试管架上:“当然,不管你指的是什么。”
我终于能够放下心来,重新下了手术台,来到一座落地镜前——真不知道为什么,实验室里居然会有镜子。
我颈侧的紫红色印记不见了。那里只是有一块浅色的痕迹,看起来并不像手术刀划的,应该很快就能彻底消失。我摸了摸它,并不能感受到伤口的疼痛。
我突然快活起来,穿上我的鞋,擅自拉开实验台旁边的柜子的最上层,从里面拿了一颗糖。那是紫红色的,钩钩果和落落莓的混合口味,甜是甜,但是口感有点奇怪。
多托雷奇怪地看着我,并没有阻止,而是反手在他的实验报告上写了一句“伴随着明显的亢奋状态”。
“多托雷。”我一口咬碎那颗口感奇怪的糖,尝到了梦境的味道,顺手拨了一下他耳边装着蓝色液体的管子,颇为开心的地看着它晃荡。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给那份实验报告一个华丽的结尾。我在他身侧可以从他的手臂上方望见那张纸最下面的那个签名——一个潦草的连笔的却也歪曲成别样美感的一串复杂的字母。
我轻盈地飘开了,在他放下实验报告,面具朝向我似乎是在等待下文的时候又回头露出一个笑来:“那个梦,似乎不算太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