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事论事,严禁节外生枝。”
一副护食模样,像是生怕混进去什么不轨之徒。
白适被他盯得胆战心惊,不住犯嘀咕:莫非是世君遇袭了?
殿内依然如往日般幽冷肃穆,御座上却不见气势凌人的红衣男子,只坐着一个身着华服、发髻严整的少女。
听见脚步声,苏倾河抬头:“白洲主?”
慕容在她身侧耳语:“白适现已贬到工部,主持近日山门及东馆修缮等工程,青洲洲主之位由其胞弟白通暂代。”
白适递上一沓信纸,恭敬行礼道:“启禀神女,眼下山门和东馆只修补了交通要道,还有几处为天雷所毁,颇为难办,弱水外深坑也未及填上,恳请神女从户部再拨预算。”
为了尽早回到青洲,白适假公济私,不少钱款都拿去疏通关系了,轮到正事反而不够用起来。但只要他咬定任务艰巨,将麻烦都赖给天雷,世君也不好一一核对。
毕竟,九成天雷都是那位大人自己引来的。
苏倾河将信纸逐一看过,皱眉:“山门外那个剑坑前前后后都三年多了,怎么还在修?”
白适没想到她会细看,心虚道:“神女放心,只要拨款充足,三月内就能完工。”
填坑进度拖拉,是因为知道正卿和少卿都不在景星宫,世君又不在意这些小事,何况被玩心重的小姑娘缠着,定然不及细看日期和流水,只要继续拖着,便能再捞一笔。
苏倾河翻开户部的奏折,边和工部核对,边道:“不对劲,栖梧院修个秋千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开销?弟子们的吃穿用度都也对不上。”
白适抓耳挠腮:“这个……”
他支吾了半晌也没说清楚,苏倾河果断道:“弱水那儿我等会儿去看看吧,你把事情交接给手下人就不用管了,先回清霜堂去把术数温习好。”
白适没想到轻飘飘就被革了职,急道:“神女,万万不可啊!”
话未说完,便被顾曲提着衣领丢出了殿外。
苏倾河见状,并未有什么波澜,安静了片刻,又听外头传来断续的女声:“求世君为妾身做主!”
墙外哭声不绝,伴随着顾曲的叱喝,许久才见一女子抹着眼泪踏入殿中。她鬓发凌乱,眼睛肿成了桃子,显然是经历了极为严厉的搜身和恐吓,不看前方是何人就跪地道:“求世君开恩!”
苏倾河打断她的哀嚎:“世君现在在东馆,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
女子含泪抬头:“您是……神女?”
慕容解释道:“她是濠梁旧臣之女,名唤朝华,前些天因混入宫宴被世君赶出山门,如今又想登天阶求见世君,若神女不喜,可交给属下处理。”
苏倾河见她形容凄惨,灵力微弱,道:“我没不高兴,你派人送她回去吧。”
朝华脸色一变:“求神女救救妾身!城主给妾身下了阳炎之毒,若不见到世君,定没有活路了!”
濠梁城前城主孟羡鱼同世君交谊百年,尚因心怀不轨而服刑。孟飞燕肃清党羽,把旧臣赶到景星宫,其实就是找个由头借刀杀人,不然她也不会徒步登紫极峰。
苏倾河调动灵力,隔空探上她的眉心:“我可以替你解毒,但你现在身体很不好,不想死的话就在客房好好休养,其他等恢复了再说。”
朝华闻言,连忙叩拜:“多谢神女!”
慕容在一旁忍不住劝道:“神女,此人动机不明,留下恐怕不妥。”
苏倾河转头问:“天下有谁不知道我同晏企之有婚契吗?”
“人尽皆知。”
“那不就行了?”
慕容一时语塞。
的确,天底下根本没人敢绿神女。
解毒后,朝华又是感激地一拜:“妾身已记下濠梁城的城防图,现在便为神女画下。”
慕容道:“孟飞燕野心不浅,如果能得到城防图,有利于日后深入西南。”
苏倾河反而兴致缺缺地摆摆手,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弱水了,随你们吧。”
*
道魔之战虽已平息,世君斩杀邪神留下的深坑却一直剑气不散,肃杀之气昼夜流荡,连景星宫周围的住民都少了不少。这凶坑恰能彰显世君威势,但正卿大人却觉得有碍山门观感,才在临走前安排了人修补。
苏倾河观察了片刻,正要上前,被顾曲拦住:“神女当心,剑气凶险。”
“溯冥剑气不会伤我,没事的。”苏倾河丝毫不怕。
随着靠近,凶煞的剑气竟当真如她所说收敛起来,金光盘绕裙摆衣袖而上,还隐约显露出几许依恋意味。想到那个表里不一的人,苏倾河不禁含笑,将残余剑气一并收入手腕玉镯,问:“这个坑原本是怎么安排的?”
顾曲道:“移土填坑,建神女像。”
苏倾河摇头:“移土填坑多麻烦,也不用建神女像,太浪费了。”
她看向不远处潺潺的弱水,想了想,折下一枝柳条,试着牵引一线灵泉注入坑中。见可行,苏倾河屏退众人,将神力释放出来,柳枝幻化的剑锋轻挑,一边四两拨千斤般操纵水柱灌入剑坑,一边把渡去凌厉的剑气转为温热的灵流,汩汩汇入其中。脚底绽开冰雪,仙门内的灵蝶也都被神力吸引过来,裙翩簪摇,雪飞翠舞,好像踏入一场轻寒轻暖的幻梦。
日色向西,深坑化作一汪温热的灵泉,少女隔着潋潋波光回眸,冲远处众人莞尔:“这样不就行了?”
这日之后,此地迅速走红,成为御洲最有名的观景佳处,不少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流觞曲水,对景吟诗,甚至连景星宫周围的房价也翻了几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