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淼穿过男科区域,拐角就来到了血液科。
他的脚步在一间病房前停下,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有推门而入,透过门上玻璃看见病床上那个男孩的脸。他的皮肤很白,很安静躺在那里。
他沉思了一番,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缓慢松开,坐在门口椅子上,拿出了一包烟。烟盒是崭新的。
路淼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本想点燃却迟疑了几秒,还是收起了火机。
最近摸烟盒的次数越发多起来,他心里不免烦躁,将头靠在墙上,他的视线落在走廊尽头的某处,那是一片窗户。
阳光从半开的窗户洒下来,照亮了那片区域。让他烦闷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朗起来。
路淼的身体向后仰去,双臂环胸靠在墙壁上,他的眼睛看着前方,思绪却飘飞了起来。
那天,是他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其实他知道家里根本供不起他读书,但路婆婆还是坚持要他去读书,说钱不是问题。
后来拗不过路婆婆,路淼去上了大学。
没曾想,大三那年发生了意外,那时候有个学长跟他说有个能赚钱的项目。
他一想说不定还能减轻路婆婆负担,他立马答应下来。
没想到那学长转眼骗了他,那个项目只是个幌子,还没赚到钱反而背上了债务。
路淼当时还年少气盛,以为自己被人骗了。他去找那位学长理论,结果对方不承认,反而叫人把他打成重伤,在医院住了好长的时间。
再后来,他为了还债就辍学了,也不怎么回家,怕把债务连累到路婆婆。
好不容易熬下去了,路婆婆却......路淼想到这儿,忍不住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子。
“你来啦。”护士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你不进去吗?你来了他会很开心的。”
路淼回神,他将眼里的情绪藏起来,抬脚朝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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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无忧拿着药回到殡仪馆,脑海里还是挥洒不去路淼进了男科这件事,不由地担忧,他不会真有什么隐疾?
“无忧,你没事吧。”小丽见她回来,连忙走过去,“听说你被逝者家属打了。”
小丽就看到她半边脸红肿的厉害,不由地惊呼一声,“天呐!怎么变成这样!那人下手也太狠了吧!”
许无忧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刚已经去过医院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彭馆长从馆里出来,见状连忙询问道。
许无忧:“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慢慢消肿就好了。”
“铃铃铃。”手机响起,许无忧看了一眼手机,跟彭馆长示意了一下。
彭馆长想着这时候打电话应该是委托电话,看了一眼许无忧的脸颊,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听电话,然后带着小丽离开。
许无忧接通电话:“喂,你好。”
“好的,请您稍等,我马上出发。”挂断电话之后,许无忧回到馆里换上工作服拿上黑色箱子。
“叮--”手机里收到了短信,许无忧盯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短信,然后将其收起来,“馆长,接到委托了。”
彭馆长闻言又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势,点了点头,“你赶紧去办吧,早点完事早点回来。”
许无忧应了一声,拿着箱子和车钥匙匆匆离开了殡仪馆。
等她整理完逝者现场拿着蓝色遗物箱子回到殡仪馆时,恰好碰见了上午打了她一拳的男人。
那男人正被一个老妇人捏着耳朵往外走,他疼得嗷嗷直叫唤,可怜巴巴地冲着妇人求饶:“哎哟妈呀,快放手,我错了,快放手啊......”
老妇人眼里含着泪,红着眼睛嘴里念叨着:“谁让你在殡仪馆惹事的,听说还打了人家小姑娘,你让你哥死了都不安生是不是?”老妇人边哭边拽着他的耳朵,把他往外扯。
男人哭丧着脸,“哎哟,哎哟,疼死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妈呀,疼死我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被老妇人追到殡仪馆门口,死死抱着柱子,嚎啕大哭起来,“不行,我不离开。”随后就看见了许无忧。
许无忧见他看自己,对他礼貌的笑了笑,那男人瞧见她肿的老高的脸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老妇人见状,看着许无忧那半边脸红肿,便松手,走到许无忧面前,“小姑娘,你这脸就是我儿子打的吧?”
她指着儿子的鼻尖怒斥,“你个兔崽子,你给我过来跟着小姑娘道歉。”
许无忧连忙出声阻止,“不用了,婆婆,我想他也不是故意的。”
“哪能不用啊。”老妇人看了看她的脸,目光心疼,“哎哟,都肿成这样了。”
许无忧勉强笑笑,“没事的婆婆,我已经去医院看过了,不碍事。”
老妇人:“哎,我这小儿子不懂事,我那大儿子......”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许无忧拿出纸巾递给她。
老妇人抹了抹眼泪:“谢谢你,小姑娘。”转头瞪向自己的小儿子,“还愣着那里做什么,还不跟人家小姑娘道歉。”
那男人缩在柱子后面,不肯露面,他低声道歉道:“小姐,真对不起啊,是我的错。”
“没关系。”许无忧连忙摆摆手,“婆婆,请您节哀,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妇人擦掉眼角的眼泪,又拽着那男人离开。
许无忧看着老妇人远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回到遗属区,她就听见馆里面的人在窃窃私语,说老妇人大儿子是因为工地摔伤,重伤身亡。
那无良的工